眾人出了山谷,取水路往依山郡趕去。
青鱗母蟒在水中十分厲害,為防止它偷襲,季寸言便將手中的墨線纏繞小船周圍,墨線上掛好鈴鐺,若是有妖氣襲來,鈴鐺便會感應而報警,也好讓眾人有所準備。
繞好了墨線,季寸言擦擦頭上的汗。她畢竟是個愛漂亮的小姑娘,昨日奔波勞碌了一天,夜裡也沒有休息,她便將頭伸出窗外,在水面上打量自己的模樣,想看看有沒有因為太狼狽而變得不好看了。
誰知就在她對著河水找影子時,河面的波紋突然變得奇怪起來,一圈圈的細紋鑽過船身,往小船行駛相反的方向播散而去。
季寸言眉頭輕皺,站起身子,右手手腕一抖,將墨線鈴鐺置於指間。
雷棋同她最熟絡,見她這般反應,便站起身,右手扶住劍鞘,問季寸言道:“怎麼啦?”
“雷棋師兄,這水紋不對頭。”季寸言道。
張霽打了一半的呵欠被季寸言嚇得嚥了回去。
簡少麟抬眼看去。
那一圈圈反著小船行駛方向的波紋是從遠處傳導,這同心弧線的水紋自肉眼難及的遠方播散過來,波紋雖不大,卻十分密集,不是極大的力量和極高頻率的運動是不可能形成範圍如此廣泛細小的逆著水流方向的水紋的。
簡言之,就是很詭異。
大家都想到了一個原因,那就是那條巨蟒就在水裡。
“不是吧?”季寸言道,“不是說蛇妖蛻了皮也得等新皮變硬才會興風作浪的麼?”
雷棋同張霽對視了一眼。對於別的蟒蛇類妖物可能如此,但是那青鱗母蟒見風就長,幾日之內,也不知道已經蛻過幾次皮了。
眾人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甚主意時,季寸言突然腳下一沉,差點沒站穩。
還好站在她身邊的簡少麟抬手拉了她的手腕一把。
放眼看去,河面的細碎波紋並沒有改變形狀,但是湖水忽然水位變淺,卻不是什麼好的徵兆。
果不其然,船身又忽然被河水抬高,往半空顛出幾寸的高度,差點將眾人從船上給甩出去。
此時豔陽高照,河面只有微風輕拂,垂柳也只懶懶散散細擺枝條,並不像有什麼大風,能掀起如此大的波浪來。
緊接著,小船上下顛簸得更厲害了。
張霽道:“你們有沒有見過海嘯?”
季寸言道:“什麼嘯?”
張霽道:“但凡海上發生海嘯的時候,沿岸的海水先是會淺上數丈,仿若退潮,繼而便會有大風浪自海中央往岸邊捲過來,十分可怕。現在這麼寬的河道上沒有什麼大波浪,但是船身卻上下顛簸,說明在河道下游,定有十分巨大的物事在翻滾沉浮。十有八九就是那條青鱗母蟒了!我看不一會兒——”
簡少麟冷冷地打斷他道:“不用猜了,直接往前看。”
眾人沿著他的眼神定睛看去,數里之外,一道兩人高的白色巨浪正往這邊捲來。
這一浪打過來,這條船大概就能被撞散了。
此時這艘船上還有十數人,除了簡雷季張之外,還有靳捕頭同四五個捕快外加一個撐船的船家。
雷棋對季寸言道:“小師妹你帶著小張天師先上岸。”
張霽道:“不要慌,待我使一個千斤墜就能穩住船體。”
季寸言拎起他道:“你還墜什麼墜呀!保命要緊吧!”說畢,她就施展輕功,提著張霽躍上岸來。
雷棋先對靳捕頭使了個眼色,伸手扶住他後背,將他推上岸去。靳捕頭略懂輕功,有雷棋助力,也能輕鬆上岸。眾捕快有靳捕頭的示範,也都一一被雷棋助力躍上岸來。若是有不會發力或者還差一口氣的,季寸言便在岸邊以墨線繞身接應幫助。
簡少麟才是那個使出千斤墜,用身體穩住船身的左右晃動,令雷棋操作更加順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