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姍姍笑得牽強,極力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可眼底的怒氣和屈辱還是出賣了她。
與曲姍姍相比,俞青蕪依舊是那般平靜的姿態,高挑的身姿配上極端莊的儀態,更是襯得她整個人宛若仙子,卻又莫名散發出一絲壓迫感。
尤其是在一貫以活潑可愛,‘男孩子氣’的曲姍姍面前,更是生生的將曲姍姍壓了一頭。
桃花水眸宛若月牙,明豔面容亦是笑容滿面,眸子裡卻勾勒出一絲冰霜,就那麼定定的,意味深長的瞧著曲姍姍,也不說話。
直至看得曲姍姍目光閃躲,俞青蕪這才又緩緩開了口,淡笑著對曲姍姍點點頭,順著她的話附和道,“是,曲師妹這等神仙一般的人物,自是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才配得上的。”
“再說了,曲師妹這般無拘無束慣了,若是入了皇室,必然是要不習慣的,所以殿下,你就莫要肖想曲師妹了。”
俞青蕪彎著唇,故作嬌嗔的瞪了謝錦宴一眼。
這樣的調情,落到曲姍姍眼中十分刺眼。
分明曾經也是捧她的一員,如今怎麼輕易就瞧上了俞青蕪那等無趣之人。
曲姍姍心中憤恨不甘,臉上卻依舊只得擺得一副小面孔,極牽強的點頭應和俞青蕪道,“是,我這人一貫是自由自在慣了,皇室那等地方啊,還是俞師姐這等端莊持重的人才適合。況且,皇室裡必然容不下女子舞刀弄槍,俞師姐身子嬌弱,倒更適合入皇室。有皇室養著,便是沒有武功師姐你不算是無用之人了。”
呵,話裡話外的譏諷她是個廢物,且舊事重提趁機挑撥,說謝錦宴是因著曾經害她內力盡廢,出於愧疚才娶她入皇室,好讓皇室養著她這廢物。
可惜,她俞青蕪不是那些個好騙好挑唆的小師妹們,可不會因著曲姍姍這幾句話就發怒。
“曲……”
“曲師姐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挑撥麼?”俞青蕪微微啟唇,正想回曲姍姍,還未開口,謝錦宴冰冷的聲音卻忽然從耳邊傳來。
曲姍姍原本還在為自己的聰明而洋洋得意的,被謝錦宴忽然質問,頓時就怔住了。
俞青蕪也愣了片刻,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
謝錦宴當年因任性而將她推下冰湖,這件事在旁人看來,是他厭惡她的證明,殊不知,卻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是他對她愧疚的刺。
他從來不敢提及,也生怕在她面前提及,因為一旦提起,不僅是重新揭開她當年的傷疤,也是將他曾對她的不好,曾經無知的一面重新暴露於世。
謝錦宴對她有愧,也要面子。
曲姍姍這番話,顯然已經觸到了他的神經。
曲姍姍這是沒見過謝錦宴陰暗的一面,當真以為她那點兒小伎倆能騙過他?說到底,他就是想看她為他吃醋,所以才不曾插嘴。
但是此刻,曲姍姍揭開的不止是她是傷,也是他的醜……
分明是陽光明朗的天氣,周遭卻莫名的生出一股壓抑和冷沉。
謝錦宴一雙鳳眸冷冷盯著曲姍姍,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陰沉可怖。
明明前一刻還和顏悅色,此刻卻是冷厲而兇狠,面無表情的看著曲姍姍,冷森森又質問了一遍,“曲姍姍,你方才那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有皇室養著,阿蕪也不算是無用之人了?”
“怎麼?難道沒有皇室養,我家阿蕪就是個廢人不成?”
謝錦宴語氣咄咄逼人,眼神更是冷銳狠戾。
一瞬間,就像是換了個人。
曲姍姍都懵了,更是害怕。
雖說謝錦宴是師弟,可無論文武都在她之上,這動起手來,一根手指就能將她捏死。
最重要的是,謝錦宴是當朝儲君,她不過一介小小鏢局庶女,平素裡他客氣,喚她一聲師姐。可他若不客氣,隨時能要了她的命。
一時之間,曲姍姍又怕又不解。
她不理解謝錦宴為何會突然發火,而且他從前對她一貫是笑容滿面的。
容不得她多想,耳邊再度傳來男人冷冷的警告,一字一頓道,“曲姍姍,平日裡孤看在你我同門的份兒上對你笑臉相迎,那只是看在師父看在蕭家的份兒上,與你本人沒有分毫關係,所以,勞煩你有點兒自知之明,別將孤當做你池子裡的魚,也別在孤的妻子面前胡言亂語。”
“還有,勞煩你照照鏡子,別總是人家對你客氣些就認為旁人是愛慕你。你這等勾三搭四,朝秦暮楚,不知檢點的女子,放在皇室裡早都被凌遲處死了!”
謝錦宴語速極快,根本不給曲姍姍回嘴的機會,當下將曲姍姍那些自以為是的骯髒心思揭露了個乾乾淨淨。
曲姍姍一直以為謝錦宴肯定也是喜歡自己的,畢竟自己與那些規規矩矩的是師妹相比是個特別的存在,可她沒想到,她在謝錦宴眼裡竟是這樣不堪。
她紅了眼眶,不可置信的看著謝錦宴,羞憤到了極致。
“謝師弟,我沒挑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不是……”
“你是什麼樣與我沒有關係。”見曲姍姍還想狡辯,謝錦宴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看著她紅彤彤氤氳瀰漫的眼睛,又冷笑了聲,譏諷道,“曲師姐,不過是捱了兩句罵你掉什麼眼淚?你不是個真漢子嗎?真漢子可不輕易掉淚的,你這般淚眼婆娑的,不知道還以為你從前的大大咧咧都裝的呢。”
謝錦宴這廝,果然惡毒!
這話一出口,極具侮辱性不說,還叫人根本無法回嘴。
俞青蕪暗暗看了曲姍姍一眼,只見曲姍姍眼中夾著淚,極是難堪的僵在原地,一時間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謝師弟你莫名其妙!”曲姍姍狠狠跺了下腳,擦著眼淚氣沖沖離開了。
俞青蕪站在原地,看著曲姍姍離開的背影,忽然都有些同情了。
沉默了片刻,她挽上謝錦宴胳膊,拉著他迅速離開。
一路踏進客房,青蕪才望向一旁陰著臉的男人,嘆息道,“你從前不是與曲姍姍還挺好嗎?教訓教訓,叫她不敢再來我面前找茬就行了,何必說出那等話?”
聞言,謝錦宴笑了,前一刻還陰沉的臉浮上滿面笑意,極是狐疑的看著她,反問道,“俞青蕪,我和曲姍姍關係好?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