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麥回宿舍的時候,發現阿瑞在抹眼淚。
這可不常見,阿瑞雖然屌絲,但也是屌絲中的戰鬥機,吹起牛來,也是“八分鐘跑五千米,百米步行十秒七;徒手撕狼不屑說,家有親戚副國級”的存在。
“咋了,前女友又來找你借錢打胎?真特麼不是個東西!”
他這不說還好,一說阿瑞眼眶愈發溼潤了,“麥子,你說,這麼好的姑娘,咱們怎麼就遇不到呢?”
“好姑娘?什麼好姑娘?”
大麥好奇,丟下包湊過去,才發現,阿瑞居然是在,就是最近很紅的那個《七種武器》、《孔雀翎》,頓時哭笑不得,狠搡了他一拳,“出息!看特麼個武俠,也能看出蛤蟆尿來?勞資真鄙視你。怪不得天天被那個臭不要臉的女人欺負!”
阿瑞不服:“你不也差點接盤俠喜當爹了?”
“喂!那能一樣?”大麥如被踩了尾巴的貓,漲紅著臉,彆著嗓子喊:“你這屬於是,車都賣出去了,還得不停給別人的車禍買單。勞資這雖然是個事故車,但真要心裡不膈應,完全不耽誤開!何況,哥只是上去坐了坐,檢查了一下車燈輪胎保險槓,連火都沒打著,然後就靈機一動下車了。無論如何也賴不到我!”
阿瑞撇撇嘴,不再理他,繼續盯著螢幕,一字一字往下讀。
大麥更是好奇,連這麼靈機一動堪稱美妙的比喻,居然都引不起他的興趣?頓時湊上前去,順著讀了起來。
這一讀,沒多久,眼眶裡感覺有點進沙子了。
如果說第二章“雙雙”中,更多是女讀者心儀高立男同志深表欽佩,覺得他能如此對待一個又醜又怪的小瞎子,簡直是百分極品好男人;那麼在這第四章“命運”中,則是完全掉了個個兒,雙雙出人意料的表現,深深觸動、甚至可以說震顫到了廣大男同胞的心。
在她自己受傷害最深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卻在始終溫柔的安慰著高立。
神態平靜,嫻適,臉上絲毫沒有悲傷自憐。讓人充滿了欽佩和尊敬。
任誰也想不到,這麼樣一個纖弱畸形的軀殼裡,竟會有這麼樣一顆堅強偉大的心!
大家也是直到這時,才突然發現,原來,在他們倆這段感情中,高立才是相對比較懦弱,比較自私的一個人。
他照顧她、保護她,有愛,有責任,但也許像他自己說的,只不過是為了自己快樂,為了要使自己有個贖罪的機會,為了要使自己的心靈平靜。
他一直希望能在她的笑容中,洗清自己手上的血腥。
他一直都在迴避、逃避別人,逃避自己,逃避那種負罪的感覺。只有在她這兒,他才能獲得片刻休息。
這些年來,看似是他在照顧她,他殺人賺錢,給她買了很多東西,對待她如公主一般優渥,但那只是形式上,在精神層面上,嚴格意義上,都是她在照顧著他,保護著他。
若沒有她,若沒有她裝傻充愣扮演傻白甜配合他的溫柔以待,使得他的血腥和負罪感可以及時消解,他也許早已發瘋,早已崩潰。
早已在無盡的殺伐中,變成了像丁幹那樣的行屍走肉!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為我傷心,因為我自己從來就沒有為自己傷心過,只要我們在一起時真的很快樂,無論我長得是什麼樣子都沒關係。”
“現在你是不是已明白了我的意思?”
高立沒有再說什麼。
跪了下去,誠心誠意的跪了下去。
看著她,淚已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