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麻六隱察覺到危機已至,忍不住側頭望去,當下看到附近的山丘上,站著一頭頗通人性的大青驢,方才賜給原身一死的左道之士,果然按原路返回,不僅風采依舊,臉上並無對他死後復生的驚愕。
葉知秋看著硝煙散去的戰場,被一團暗紅色血霧籠罩,置身其中的是個陌生人,流民的麻衣裝束,身上卻有三分鬼氣,三分道氣,三分人氣,還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靈韻。
“按照黃巾渠帥於毒所說,屍道和鬼道的修士,最擅長的就是借屍還魂,又精於溝通幽冥的鬼神,能借來種種不可思議的道術秘法。蠱道有三尸六蟲,冥道也有三尸五鬼,說不定是藉助了哪個鬼王的外力幫助。我可得謹慎提防了!”
葉知秋隨商隊走了一個上午,又和流賊廝殺了一場,此時肚子正餓著,再次喚出憑狐,卻不想它轉身將自己的食慾都吞了。
瞬息之間,憑狐一分為二,變成一大一小兩頭憑狐,也不用葉知秋招呼,逕自朝不遠處的血霧衝去,速度快地有如離弦之箭。
葉知秋從頭到尾看過這一幕,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儘管腹中空空,卻沒有半點飢餓感,彷彿都被憑狐吞食了去,頓時感慨不已。
與此同時,黑屍道人看到同行先發制人,毫無來由地放出殺手鐧,立即右手掐決,震動左手的骷髏杖,不料賴以橫行四方的陰煞護身術,並沒有激發出來,這才想起自己的“玲瓏骨”早已落在對頭的手上。
倏忽之間,兩頭憑狐撲到血霧團附近,立即激發自己的天賦能力,與麻六隱爭奪起這團蘊含生命精華的血霧。
三息剛過,懸空而停的血霧團就縮水了三成,兩頭憑狐的顏色從雪白轉化粉紅,繼而變成雞血紅,至於隱藏在血霧中的怨靈,原本是一劑不錯的毒藥,卻不防憑狐自有狐火護身,尋常的怨念、兇魂,頃刻之間就被燒成灰燼,只留下純粹的生命精華。
黑屍道人粉碎原身才搗鼓出來的血霧,怎麼肯讓對手分潤享受其中的好處,頓時發出號令,周遭的霧氣頓時倒捲起來沖天噴發,隨即不停地注入還未來得及祭煉的骷髏杖裡,原本慘白的顏色,旋即浮現出幾條暗沉的紋路,頗有幾分道韻。
葉知秋看見如此玄妙的一幕,忍不住眯著眼睛:“左道修士祭煉法器,這場面可不多見。可惜,我不會讓你如願!”
只見他伸手一招,兩頭失去下嘴之物的憑狐,即便再不情原也不得不返回,隨後葉知秋將附著北斗之力的法劍,交予憑狐銜住握柄,朝血霧瀰漫周身的同行指去。
憑狐原本是青丘狐族秘術,以下品蟲道之法化出食慾而成,專門吞食血肉精氣,對於金鐵之物卻毫無辦法——食鐵獸黑白熊口餐不錯,不過附著的北斗之力卻嫌棄地很。
因此當黑屍道人看到去而復返的憑狐,銜著擊殺原身的法劍,以離弦之箭的速度飛來,礙於原身之死,嚇地抱頭蹲在地上,舉起還未祭煉至大成的骷髏杖硬抗。
咔嚓一聲,原身額頭早有破損,即便倉促祭煉後,質地也不夠硬朗,再次被葉知秋用道法御劍擊中,頓時破裂開來,洩漏出囚鎖在裡面的怨靈和陰氣。
麻六隱情知骷髏杖已經無用,心裡又恨又痛,忍不住開口呵斥:“世上哪有這般下作的劍術!竟然以蟲道煉製的僕使御劍,我不服!”
葉知秋也沒有料到,自己突發奇想的創見之舉,竟然無意之中“練成”了蟲道劍術,哪裡還會和敵人計較,表面上哈哈大笑,暗中卻令兩頭憑狐絞碎新生的骷髏杖,調轉劍身去刺殺。
“你不服?關我何事!早知如此,你就不該來惹我,現在喊不服,晚了!”
察覺危機臨身,黑屍道人的臉色黑如鍋底,儘管身軀修復如初,法力精煉後恢復大半,卻不敢硬抗北斗七星的死力,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施展懶驢打滾的無賴路數,先保命逃生為要。
兩頭憑狐卻銜著法劍不斷地刺下,幾次與麻六隱擦肩而過,傷口濺起絲絲血花,卻憑空消失不見。憑狐嚐到修士的鮮血味道,變得越發瘋狂,冰冷的劍鋒也越來越貼近獵物。
黑屍道人心裡驚惶若狂,卻沒有任何辦法可想:“沒了陰煞護身法術,我還能往哪裡躲?”
突然之間,麻六隱撞上一塊岩石,翻滾的身形頓時停頓下來,他暗叫一聲不好,看到一抹寒光在眼前閃過,冰冷的劍刃悄然落下,貫穿他的胸膛。
黑屍道人情知自己斃命將死,忍不住放聲叫喊:“師父,你要為我報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