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種絕色
若逢新雪初霽,滿月當空,
下面平鋪著皓影,上面流轉著亮銀,
而你帶笑地向我走來,
月色和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餘光中《絕色》
神威去找傾城鈴蘭的時候,日輪正在給她梳妝。
在地球上,一年約有1213次滿月,可鈴蘭真正能看見的,並沒有多少次。
年輕時,等待是帶著期盼與不安的,而後年複一年,在鐵一般黑暗的牢籠裡,等待是痛苦到平靜的。
鈴蘭已經病的有點神志不清了。
月詠與日輪正為難是否要告知她真相。
…………
“告不告訴的,哪裡還有什麼意義。”阿伏兔又把身體翻過來,仰面朝天。
人都要死了,徒增煩惱罷了。
其實以德川定定惡意從中作梗的做派來看,夜王鳳仙把吉原封閉沉在地下,反而能給傾城鈴蘭減少一部分心理負擔。
雖然鳳仙的做法徹底把她逃離的希望湮滅,但她可以將等不來戀人的原因歸咎於已知的惡徒,而不是未知的任何一絲背叛的可能性。
“那你的做法意義是什麼?”
今晚的神威不像那個任性的少年氣十足的團長,反而顯得有些故作深沉。
神威才不信阿伏兔“故意折磨六轉舞藏”的說法,那是德川定定的惡趣味,卻不是眼前這個夜兔的。
在他眼裡,阿伏兔雖然比他年長十餘歲,但其實是個極其幼稚的人,這也決定了阿伏兔的人生會過得很散漫。
一隻夜兔,卻會在不經意間向弱者施以不必要的援手。
這是一種缺點。
他年幼時受這種“缺點”影響得到庇護會覺得感激……
隨著年歲漸長,因此感到不屑。
如今看在眼裡,卻又是一種別樣的躁動,情不自禁想深挖一下。
這種試探會給他帶來一種莫名的快意。
神威眼神裡充滿了探究:“和你玩遊戲一樣?很執著於打出happy ending?”
大齡宅男是這樣的,有大把的時間在這些細枝末節上浪費生命。
神威環視了一下四周,吉原作為不夜城其實很是吵鬧,日輪給夜兔們安排在這個難得靜謐的房間也是有心了。
他起身,從床尾繞至床頭,撫摸著床頭上方的雕花窗稜,“月明之夜,夜櫻之下……”
可惜呀,鳳仙老闆的地下王國終年黑暗,當初的櫻花樹早已不能存活。
“想欣賞這個故事的結局嗎?”
“嗯?”
阿伏兔因上湧的清酒後勁還有點愣怔,只見神威伸手向前輕輕一推,“吱呀——”一聲,床頭的窗戶開了,玉質的清輝一寸一寸攀上了他清俊的側臉。
是即將升起的滿月。
神威靠窗挪了個身位,給阿伏兔騰出一個空缺,他從日輪嘴裡瞭解到,“這個庭院以前種著一棵很大的櫻花樹。”
不過如今只剩下光禿禿的電線杆子了。
“你是說他們約定的地方就在這?”阿伏兔直起身,順著神威的視線探出窗往下看去。
說是庭院,其實是一個夾在兩處高樓的小小草坪,夜王鳳仙接管吉原後,很是改造了一番,新建了許多樓宇。他們位於高處,望下去這一塊翠綠就顯得更逼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