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松錦之戰決戰前,皇上的訊息就非常靈通。洪承疇都沒最後下定決心和皇上決戰呢,皇上就先已經知道,洪承疇肯定非追求速戰不可。
因為皇上當時就已經刺探到,大後方北京城裡,南蠻子兵部職方司有兩個噴子張若麒、馬紹愉,專門負責糾察武官怯戰、失職。
這兩個噴子在南蠻子那愚蠢皇帝崇禎面前,瘋狂上奏攻訐洪承疇養寇自重、勞師糜餉、怯敵畏戰,把崇禎都激怒得下了死命令嚴詔,逼著洪承疇速戰強攻,洪承疇要是不冒險,就會被問罪!
(注:這兩個噴子後來崇禎死後第一時間就投降了李自成,兩個月後清兵進北京又降了清,最後順治念在他們當年攪屎棍逼著洪承疇送人頭的功勞,張若麒還當到了一省布政使。)
南蠻子內部都是這種廢物狗文官,怎麼可能發生“吳三桂有所舉動,但大清的細作卻沒有刺探到”的情況呢!
這一切,都促使額爾逼準備先靠自己的力量,解決這個小意外,要是一兩天內搞不定,再上報旗主不遲。
……
清軍令行禁止還是很給力的,額爾逼的決策,當然立刻被毫無保留地執行了。
當天下午,額爾逼麾下兩個牛錄,就在塔山東南、塔山撤往高橋的半路上,找險要之處設伏了。
黃昏時分,李輔明麾下陽泉營守備李同泰,就悄悄穿了李輔明的衣甲、戰馬,藏了一副尺寸不大的李輔明旗號,帶著兩百匹馬、一百騎兵,一人雙馬,開啟塔山南門,絕塵而去。
他們故意選擇的黃昏出城,也是為了給敵人反應時間,製造“昨晚明軍騎兵有出城試探,遇到阻擊後有所傷損,失了先機,所以又躲回去了,如今趁著天又要黑了,才故技重施”的假象。
而且這樣的設計,也確實很說得通——前一天是凌晨出城,走不了多遠天就亮了,這次卻是傍晚出城,能在黑暗中躲藏整整一夜呢,明早就算被發現,估計都跑出去至少七八十里了。
一切都很符合棄軍突圍者的邏輯。
李同泰出城前,跟一百勇士最後飽餐了一頓酒肉壯膽,他們內心同樣燃燒著“安全跑完兩百六十里,一直逃回山海關”的念想,求生欲非常強烈。
剛出城時,還比較緊張,唯恐立刻被韃子發現。但是都出城十幾裡了,城牆也漸漸消失在背後的地平線上,李同泰才放鬆了些。
走出整整一個多時辰,都快四十里地了,中間也稍稍休息了一陣,隨著天色全黑,李同泰在琢磨著晚上到哪兒稍作休息,然後繼續賓士。
然而,就在走到塔山到高橋之間、大約一半多路程時,隨著經過一段兩側山坡夾束的所在、繞無可繞時,兩旁山坡上忽然就火把繚亂、吶喊牛角大作。
“韃子伏兵!弟兄們跟我衝!”李同泰聽到連綿的號角聲時,就知道自己被埋伏了。
遼西走廊地勢狹窄,一側是燕山,一側是大海,而且有好幾處燕山山坡一直能延伸到海邊,沒什麼路可以繞,騎兵又無法時時棄馬登山,被人有備而來截擊,還是很容易中伏的。
韃子兵沒有金鼓聲,看來來的也不多,而且應該都是騎兵,所以才沒攜帶鼓車,只能讓人在馬背上吹牛角發起進攻號令。
“弟兄們跟韃子拼了!突圍衝出去就能活著回山海關!衝不出去都得死!”這群山西騎兵也激起了兇悍之心,此刻他們不是在為總兵大人而戰,而是為了自己活命不得不死戰。
只有突圍,才有活路!
“殺!”明軍騎兵不管不顧,也不在乎道旁山坡上、清軍遊騎站定了放箭,明軍只想向前,把正面堵路的敵人全部撞死!
“喀啦!嘎喇!噗嗤!”鋼矛長槍馬刀,奮死往對面的人身上招呼,利刃入肉之聲不絕於耳。
連臨死的慘叫,都似乎被壓抑了幾秒,才蓄力爆發出來。
一個對沖,便是十餘騎重重墜下馬來,明軍騎兵和韃子騎兵都有。
“這些南蠻子很悍勇嘛?怕不真是李輔明的精銳家丁?快上!畏戰者斬!主子早就說過賞格,殺一個蠻子總兵,牛錄直接升甲喇!小兵直接升牛錄!”
被額爾逼派來擦乾淨屁股的失魯忽,正想洗刷今早自己手下斥候被蠻子全滅的恥辱,見李同泰奮勇殺來,他也是不驚反喜,堅信自己逮到大魚了。
他和另外一個牛錄,各有二百騎不到,加起來三百五六十騎,而對面的明軍騎兵不過一百多騎,三倍多的兵力還拿不下來麼!
清軍騎兵也紛紛向前,悍勇死戰,絲毫不畏明軍的搏命衝鋒。
雙方都穿著鐵札棉甲,裝備精良。
馬刀只有砍在面門、手腕等處才能激起入肉的血腥聲響,砍在其餘地方,都只能帶來陣陣裂帛聲和牙酸的金屬扭曲摩擦聲。唯有騎槍長矛的全力衝鋒貫刺,才能槍槍入肉,直接把人扎個對穿從馬背上捅下來。
“韃子受死!”李同泰身著緞面的棉襯鐵甲,在些微的火光中,看起來都很是顯眼,因為那是李輔明的鎧甲,總兵級別的高階將領才穿的。
也正因為這套鎧甲,他如同磁鐵一樣吸引了無數瘋狂貪婪賞賜升官的韃子騎兵的密集圍攻,不一會兒就已經被砍了三五刀。
幸好他身手敏捷,總能避開長矛貫刺、反殺衝過頭的敵軍,至於馬刀的砍殺,在這種優良鋼甲的保護下,並沒有什麼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