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張獻忠帶在身邊的主力,殲滅掉絕大部分,已經非常了不起。孫可望、劉文秀那兩支偏師,註定是暫時沒精力去搞定的。
……
朱文禎最終沒追到張獻忠本人,但他取得的戰果已經得到了沉樹人的充分肯定。
而且他的追擊,畢竟為沉樹人繳獲了價值數百萬兩的黃金珠寶,還大大削弱了張獻忠後續再靠湖廣搶劫到的財物到外省募兵壯大時的發展潛力。
當然,張獻忠在湖廣各地屠城所得的財物,還有相當一部分並沒能隨身帶走,就留在了衡州城內。主要是銅錢、綢緞和一部分銀子,黃金珠寶這些輕便之物是不會留下的。
這也是沉樹人在分出朱文禎這支偏師追擊張獻忠時、他本人沒法親自過問的原因。因為他必須坐鎮衡州圍城戰場,盯著明軍主力部隊把衡州城拿回來。
按說張獻忠本人都跑了,衡州城守軍應該也兵無戰心,很容易就該直接向朝廷投降。
但這個過程中,還是有些問題繞不過去,導致沉樹人不得不再花精力做兩手準備,又圍攻了十天八天,才算徹底搞定——
其中的主要問題,還在於被張獻忠賣掉留在衡州城內的守將,有原先的長沙總兵尹先民和衡州總兵何一德。
這兩人一開始也跟沉樹人談判接觸了一下,希望沉樹人許諾他們重歸朝廷後,可以赦免他們的罪行,既往不咎。
尹先民何一德還草率地認為“如今天下大亂,洪承疇都已降清,大明邊軍精銳盡喪,崇禎已無力控制地方。只要沉樹人有左良玉一樣的割據之心,想保誰都是能保住的。沉樹人要是肯保他們,他們保證將來為沉樹人賣命”。
但沉樹人怎麼可能去保這兩個沒骨氣的廢物?如今崇禎對地方的控制力確實已經大減了,如果崇禎想對付他沉樹人,那他肯定也免不了“聽調不聽宣,不受陛下被朝中奸佞蠱惑後所下的亂命”。
但尹先民何一德算什麼東西?他們也配讓沉樹人不顧名聲去硬保?
再說了,湖廣南部這幾個月來的鉅變,總要有人對朝廷承擔責任,這兩個將領在張獻忠抵達時,連三天都堅守不到就直接投降從賊,必須作為首惡承辦!否則沉樹人以後還怎麼帶隊?
所以,他果斷拒絕了尹先民何一德的投降條件,寧可大軍多拖十天八天!
但與此同時,他也沒放棄分化瓦解最後逃回城的這一萬多人的張獻忠軍。沉樹人自行開出條件,讓將士們以箭書射入城內:
表示凡是原先在張獻忠軍中掌旅以上級別的不赦,在明軍中參將以上降賊的不赦,明軍中游擊、都司、守備想赦免的,可以斬殺參將以上的投降上官,帶隊來投。
說到底,沉樹人最需要打擊的,還是流賊內部的團結。正如他最喜歡重用的,就是殺自己義父後來投降的流賊,
反正沉樹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收義子,他也不覺得這種專門崩擊義父子關係慈孝的手段,會對他有什麼危害。
衡州城裡的部隊,雖然沒有什麼將領收手下部將為義子,但道理是一致的。反正沉樹人不會接受無條件免罪直接投降,想投降就殺上官來降!殺更大的流賊酋守、獻首級至帳下!
在沉樹人的文武並用之下,衡州守軍稍微抵抗了幾天,就因為軍心不齊、群龍無首,損失慘重。
最終在戰局的反覆催化下,幾個守備一級的軍官終於反叛了老上司,趁著這兩人不敢閉眼、連軸轉親自督戰守城後、疲憊睡著之機,把尹先民何一德生擒綁了送到沉樹人帳下,
那場景,就跟宋憲魏續侯成在白門樓、把呂布五花大綁送曹操一模一樣。
沉樹人得知兩個沒骨頭總兵被綁來之後,也是大喜,親自出帳觀賞自己的戰果。
“活的好啊,送到京城再剮,也能讓陛下多消消氣。可惜了,這一個多月不好過吧,怎麼這麼瘦,到時候都剮不了多少刀。”
沉樹人跟驗牲口一樣簡單看了一下尹先民、何一德的體質,
遇到流賊不戰而降,該有什麼罪責,沉樹人也懶得跟他們白話,讓他們去跟崇禎扯吧。
……
拿下衡州城後,沉樹人也才有機會清點一下此次消滅張獻忠主力,究竟有多少戰場繳獲。
張獻忠此前屠長沙城時,光是從吉王府就得到了好幾百萬兩,比去年在襄陽殺襄王拿到的還多,而長沙城又富庶,滿城豪紳富商全部被屠了,加起來也不亞於吉王府,以至於整座長沙城至少榨出了超過一千萬兩油水。
這座衡州城倒是經濟不發達,有錢人也少,但桂王府的財富,卻又遠超了榮王府,誰讓他們家是崇禎的親叔叔呢。
做藩王,要不就是那種流傳兩百多年的老牌子,靠著時間久積澱的財富多,要麼就是靠著跟最近幾代皇帝血緣近、地方官也不敢管他們斂財,吃相更難看。福王就是這種型別的典型。
桂王雖然遠不比福王,可畢竟也是崇禎親叔叔,親戚關係那麼近,鉅富是應該的。最終張獻忠從桂王府所得,居然超過了七百萬兩。
整個湖廣地區,張獻忠一路流竄,榨取錢財結餘,接近了兩千萬兩!
張獻忠自己已經拼命帶走了,可惜依然只是小頭,大約保住了六百多萬兩。還有一千二百多萬兩,都便宜了沉樹人。
當然沉樹人這也不白拿,他畢竟鞍前馬後帶著五六萬正規軍血戰了兩三個月,軍費開支也是很巨大的,打了大勝仗,戰後還得賞賜籠絡人心,開支同樣不菲。
這一千二百萬兩,當然是沉樹人應得的。
老大往往是空架子,每天一睜眼,小十萬人的軍隊,吃喝拉撒都要他伺候,最後落到他嘴裡的,能剩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