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只見陳章又是快步走到關吉羽等人的跟前,他甚至還未來得及換下身上的衣服,衣襟上的泥垢血跡凝在身上,與昨晚初見他時的一絲不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章快速將這等待了一夜的八個年輕人掃視了一遍,道:“事發突然,昨夜經過一夜激戰,也只不過是暫時壓制住了孤翳軍。現在我需要挑出幾個人跟隨我去旱沙渠,其餘的跟隨項大將軍去擇雲關。你們幾個人裡面,誰願意跟我去旱沙渠?”
其實在陳章丟擲這個問題之時,幾乎每個人都是多多少少帶著點猶豫的。
誰不想剛來這裡初次上陣就能跟著項大將軍?這是多好的一次表現機會啊,若是在戰場上表現不俗,那可是大將軍有眼就能看到的。
陳章的眼裡帶著希冀,他也曉得旱沙渠之行不是一個肥差,雖然北部邊關的環境皆是艱苦荒涼,可擇雲關畢竟是大關,常年有重兵把守著,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氣,到底也差不到哪裡去。旱沙渠則不同,此地一直只是北部孤翳國和西部赫敕琉國之間的一片未經開墾的荒涼地,這片荒涼地一望無際,人跡罕至,孤翳軍竟然也能“別出心裁”地從旱沙渠繞過來......
關吉羽也回身看了看身旁的幾個人,昨夜叫著喊著要衝鋒陷陣的餘山,此刻眼神躲閃,也不見昨夜那股熱血之勁了,另外那個北祁營的齊玉和天域營的馮天,都不再吭聲。
自家青字營裡的人,江纓年和敬存未作出什麼態度,而折殊則是直往她的臉上看,眼裡都是在等她拿主意的意思。
賀蘭闌倒是坦坦蕩蕩看著陳章,滿臉無所謂,他擺出的態度大抵就是:我不會主動請纓,但是如若你指名叫我去,我也不會推辭。
關吉羽心裡有了數,便起身堅定道:“陳將軍,如若不嫌棄,我願跟隨將軍前往旱沙渠!”
折殊見她毛遂自薦,連忙也起身道:“阿羽去的話,那我也要去!”
敬存亦是同樣的意思:“彼此熟悉之人,有什麼也好互相照應。”
江纓年方才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此時他也毅然起身朗聲道:“也算我一個。”
折殊是沒想到自家公子竟然也能願意選擇去旱沙渠,他不禁驚訝出聲:“三公子?”
江纓年沒有看他,仍是一臉堅定。
陳章臉上盡是欣慰之意,道:“好!那就你們幾個了,好好準備一下,半個時辰之後隨我出發!”
待陳章離開,關吉羽猶豫了下,還是對著江纓年小聲道:“你應該去擇雲關的,擇雲關的條件多少都比旱沙渠要好,你嬌生慣養的,去旱沙渠哪裡受得了那裡的環境?”
江纓年朝她湊近了些,同是小聲在她耳邊道:“我說了,我的眼睛會一直盯在你身上,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就是故意要去旱沙渠的,你想著我一定會去擇雲關對不對?”
他輕笑一聲,鼻息輕輕掃過她的耳朵,關吉羽眉頭一皺,不由得傾身避了一避。他無視她的牴觸,慢悠悠繼續道:“你休想逃出我的視線,就算是要為大哥報仇,你殺的每一個孤翳軍也都只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完成。關吉羽,你說你對大哥有忠心,那你的忠心總得讓我親眼看到吧?”
“不知好歹!”關吉羽瞪了他一眼低聲罵道,便不再搭理他,徑直離開去收拾裝備。
陳章領著眾將士才到達旱沙渠入口之時,站在最前端的人已經有些開始受不住這風口撥出的巨大風力。
“真是妖風啊妖風!咳咳。”折殊用一塊方巾捂著口鼻,皺眉道:“這地方還真不是人待的,吹出來的風裡面都是粗沙,吸進去還不得要人命啊!”
陳章已經來過旱沙渠一趟了,相比於初來乍到的他們,他更顯得淡定。“不錯,我猜孤翳軍也是抓住了這個地勢特徵,才敢大膽採用此計來分散我軍注意力。”
孤翳國地處的位置在北部廣闊的遼原之上,加之孤翳國內的百姓本就擅長遊牧騎馬,在體力上就有先天的優勢,他們料定緒澧朝的軍隊一定不會將旱沙渠視為防禦重點,故此大膽開闢新徑,一路悄悄繞過來在夜裡突襲了項居安隊伍的後背。
此招雖險,勝算卻極大。
陳章拿出來兩張地圖,道:“昨夜和大將軍商定之後,我們在旱沙渠設了兩個點,你們來看——”
關吉羽和江纓年忙走上前,仔細看陳章所指之處。從地圖的簡易潦草程度,可以看出旱沙渠這部分的地圖一定是夜裡匆忙趕出來的。即便是陳章親自帶兵來過這裡,也未能準確描繪出旱沙渠的完整面貌。
陳章道:“從我們現在的方位,也就是旱沙渠入口進去不久之後,會有兩條分叉小路,目前還說不準哪一條會是孤翳軍過來的路,所以暫且分為兩隊進去扎點埋伏。”
“江纓年、關吉羽聽令!”陳章拿出其中一張地圖遞給江纓年,許是這施令來得突然,江纓年怔了怔,才連忙接過地圖應道:“在!”
“本將命你與關吉羽同為旱沙役二隊先鋒,撥與你們一千人從旱沙渠東小徑進入進行扎點。”
關吉羽聞令,上前一步與江纓年一同接令道:“屬下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