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澤不明白,正要問出口時,蘇嫣然接著說:「殿下可有替嫣然想過,現天下人都知道嫣然是要嫁與您的,可若是退親,就算殿下如何說明此事,世人也只會道是我的問題,遭皇家厭棄,日後又有誰敢娶我?」
「不會的,世人只會道本宮是負心之人,日後本官亦會給你物色好男兒做夫婿,再請父皇加封於你,定不叫你委屈。」秦天澤肯定道。
蘇嫣然笑了笑,定定地看著他:「那若我說最大的原因是,我想護住燕芝呢?」
秦天澤瞇起了眼:「此話何意?」
「表哥,你可知我若不嫁你,姑母就不會放過燕芝,她的性命便會就此斷了?」
「母后慈愛,看在我的份上,不會如此待燕芝的。」
蘇嫣然看著他說話的同時攥緊了的手,心中不禁好笑,這話是想說服她,還是說服他自己?
她輕嘆了一聲,搖頭道:「表哥可還記得你,燕芝,我和二皇子一起捉迷藏的那日?就在那天,我聽見的,姑母在那之前就已下了令,除了要讓我成為太子妃外,還有婚後,你我要琴瑟和鳴,不然到時候,身為你貼身言官的燕芝就要以死謝罪,不然表哥你以為當初燕芝為何老想撮合你我?」
秦天澤回想起,的確那些日子,燕芝一有機會就同他說嫣然表妹的好,原來……
「表哥,你一日未登上帝位,一日便護不了她。」
這句話似一塊大石,直壓在秦天澤的胸口上,他忍不住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可是我已許諾燕芝,今生今世唯她一人。」
「表哥日後只要不納除她以外其他的人為妃,就不會毀諾。」
秦天澤茫然地看向她。
「婚後,我不會同表哥圓房,不會過問表哥的事,亦不會視表哥為夫,我只靜居自己的殿裡,只是在外人﹑在陛下父親,特別是在姑母的面前,你我得表現得如同正經夫妻般相敬如賓,至於燕芝,表哥可先納她為側妃,待表哥登上帝位,便可封她為後。」
她忽然停了下來,定眼看向秦天澤:「不過,嫣然有一求,在那之前,也讓我坐幾日後位,讓蕭氏她們看看,她們不曾善待的我,卻登上了她們永遠望而不得的位置,這也算是為母親出了一口氣,過後,只需將我安置在深宮一處,表哥忙時,我便去陪燕芝解乏,就這樣過此餘生,便好。」
秦天澤聽完,怔然良久,不解地問道:「表妹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表妹若心有所屬,亦可嫁與他為妻,得餘生幸福。」
「當初若不是得燕芝相救,恐怕嫣然早已不在世上了。」她眼中帶無奈,卻又笑著道,「不瞞表哥,嫣然心中的確住了一個人,只是那恣意的少年郎只能活在我的夢中,我的想象裡,我剛方才同表哥說的,於我而言,已是最好,最幸福的餘生了,還請表哥成全。」
秦天澤眼神古怪地看著她。
她如此,當真只是為了報燕芝的救命之恩?
她每字每句可都是真心之言?
秦天澤深深看進了她那雙帶著苦笑又期盼的眼眸裡,許久都探尋不出答案,故此,直到他離開,都不曾同蘇嫣然說成全與否,在他看來,這始終不是燕芝想要的,他得好好想想別的辦法。
只是老天爺似乎並不想給他思考的時間。
他才剛踏出蘇府,便看見他的「二弟」急忙趕來,拱手小聲道:「殿下,快請回宮,那小野貓說皇后娘娘將燕芝帶走了。」
什麼?!
他明明留了人守住了清君苑,怎麼會讓母后她……
嫣然表妹說得沒錯。
現今的他——護不住燕芝。
秦天澤連忙奪過堯杳的馬,頭一次
在街上不顧旁人的策馬飛奔,生怕晚了一步。
只是,他卻沒料到,皇后並不沒有將林燕芝帶回她自己的宮裡,而是帶了出宮,就在他擦身而過的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裡。
車內,林燕芝垂頭,安安靜靜地坐著。
李嬤嬤在她旁邊,見她臉上醒目的巴掌,忽然從懷裡掏出了一藥瓶,淡淡道:「拿去擦,活血化瘀的。」
李嬤嬤的手半舉空中好一會兒都未見林燕芝接過去,正要再好好說幾句時,只見她的頭突然猛地一點,整個人快要往前撲時,又瞬間往後倒了回去,然後就甩了甩頭,見到了眼前的藥瓶,她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李嬤嬤,這該不會是……毒藥?」說完,她也看向了她,卻仍是不接。
「林大人,要說你謹慎,你卻還能在此時此刻在這安然入睡,要說你心大吧,你卻又如此小心。」李嬤嬤撇了她一眼,好笑道。
林燕芝乾笑了一聲,摸了摸鼻子:「噢,剛早飯吃飽了,有些犯困而已,所以嬤嬤手上的這瓶藥,可是皇后娘娘吩咐讓臣喝下,好去西天?」
李嬤嬤白了她一眼:「此時讓你去西天,是想讓殿下激動之下,做出什麼,好跟你成了鴛鴦,讓娘娘哭成淚人?這瓶不過是老奴自己藥,讓你塗臉上,消去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