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好,自己臨走前還留了一位紅豆士兵盯梢。
他一路遠遠吊著張家夫婦,沿途已留下獨特記號,其餘紅豆士兵沿記號所指方向,引著孫邈等人追了過去。
……
安陽城外,有條河自東而來,向西南而去,名喚永安河。
城中百姓飲水日用,都要依靠此河。
天氣好時,士紳富戶在河堤野炊燒烤,騷人公子即興吟詩作對,別有一番意趣。
但此時黑燈瞎火的,這裡卻不是什麼玩樂的好去處。
偏有一對男女不同尋常,提著燈籠沿河散步,卻正是張松夫婦。
“瑩瑩,感覺好些了嗎?”
張夫人勉強一笑:“勞夫君費心了,你門中小比將近,修煉正在緊要處,妾不能替你分憂,反倒添了麻煩。”
張松將她小手拉在懷中摩挲著:“夫人這是什麼話,你我夫妻本該如此,客套什麼。”
雖已婚嫁一年有餘,但畢竟是在外面,張松的親密舉動還是惹得她俏臉微紅。
但見四下無人,她也輕輕將頭靠在了張松懷中。
二人依偎慢行,張夫人心中的不安才稍感緩解。
張松婚後待她極好,那些慘痛的回憶雖不可能忘記,卻也淡了一些。
只是最近幾天,那些事情又重新鮮活了起來,一幕幕從她心中翻了出來,攪得她心神不寧。
既已嫁作人婦,便該忠貞不渝,她打算和過去的自己、過去的事情、過去的人徹底做個了斷。
這才來了這平日裡說什麼也不肯來的永安河畔。
因為那年的上元節,就是在這裡發生的那樁慘事……
“草青青,花豔豔,兄爬樹,妹下田。摘得野果贈阿妹,採個青瓜予阿兄,咬一口,滿嘴甜……”
熟悉的歌謠聲忽然從前方傳了過來,吟唱的男聲低沉沙啞,好好的歌謠被唱的悽悽慘慘。
張松聽得直皺眉,卻不知這是哪來的瘋漢子:“夫人,我們換一邊走吧。……夫人?”
張夫人此時渾身都在顫抖,她瞪大了眼睛使勁看,雖看不清那個黑暗里人影的相貌,但這身形、這聲音,卻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心裡夢裡。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撞見鬼了。
但她卻不覺得害怕,眼淚順著面龐滑落,她心中只有些怨這鬼——怨他來的太晚了。
為什麼兩年前,不來把自己一起帶走。
“是你嗎……言哥?言哥!”
她猛的衝了出去,嬌小的身體此時爆發出了平日難以想象的力量。
只是沒幾步,胳膊便被一隻大手抓住了。
“夫人!”
張松一聲大喝,男人的歌謠聲戛然而止,也把張夫人——崔瑩喚醒了。
是了,她已嫁作人婦,現在是張夫人了。
不該再陷在這種幻覺中。
然而眼前的男人越走越近,面容也越來越清晰。
那張清秀俊朗的臉,沒人會相信他竟然是個殺豬屠戶的兒子。
崔瑩捂著嘴,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泣不成聲。
張松一手拽著她,另一隻手鬆了再緊,緊了又松。
他想撲過去一掌斃了這妖怪,但此時此刻在崔瑩面前他卻不能這麼做,妒火中燒的他只能神情複雜的將妻子護在身後。
那男人——魏言終於走到了二人身前,俊朗卻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