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鋒心裡一驚,試探著問:“此話怎講?”
張元道:“武當和衡山之間有些矛盾,怕是要起戰禍了。”
雖然表面鎮定,但謝無鋒心裡已經風起雲湧。一共才過去五天時間,可戰亂將起的訊息就已經傳了出去,這說明自己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二十天!
戰爭的前期動員通常都是在絕密的條件下進行,不管是武當還是衡山都不可能走漏風聲,因為那會讓民心不穩,老百姓會捂緊自己的錢袋子以求自保。
普通人得知這種訊息一般都是在戰爭準備就緒之後的時間段,那時候門派早已透過各種理由從老百姓口袋裡掏出了軍費,他們的態度已經無所謂。
張元這種人或許會比普通人更早得知訊息,但是絕對快不了多少,而且他還清楚的知道交戰雙方是誰,這說明武當和衡山之間的戰爭已經到了真正意義上的一觸即發。
謝無鋒端起酒杯一口飲盡,“那些大人物的大事跟我無關,我這個小人物只想掙點小錢,掌櫃的方便的話,讓我看看有些什麼貨吧。”
張元微笑著點點頭,“兄臺快人快語,那在下也不再多言,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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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賞月?”
一鬚髮花白的老者彷彿沒聽見話語一般,自顧自泡著茶,此人正是衡山派陳長老。在陳長老身旁,一道拔俗身影如松站定,銳利無比的雙眼中沒有情緒,不知正看著遠處天空的明月,還是看著山下的戶戶燈火。
不論他在看什麼,他肯定看得很清楚,沒有一雙明目,如何做得了天下第一弓?
“只是想讓掌門再看一眼這景色,很快就看不到了。”陳長老泡好茶水,坐在石凳上嘆了口氣。
“大戰在即,陳長老為何要長他人威風?”肖離道。
“老夫長這威風,武當不會強一分,老夫不長這威風,武當也不會弱一分。”陳長老端起一杯茶用嘴吹涼,然後起身遞給肖離。
肖離接過,放在鼻下聞了聞,“蒙洱,紅還是綠?”
“掌門可以自己看。”
肖離道:“天色這麼晚,誰看得清杯中茶水色澤?”
陳長老道:“有些東西不需要仔細看就能看清。”
肖離抿了一口,“綠茶,我喜歡喝紅的,陳長老回家幫我取一些來吧。”
陳長老轉頭往山頂望去,燈火通明的衡山派此刻在他眼裡顯得極為渺小,他揉了揉自己的老腰,“老夫實在不想往上爬,掌門將就一下吧。”
“我不是讓你回上面取,是讓你回家取。”肖離轉身看著陳長老,那雙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溫暖。
陳長老略一沉吟,悟出了肖離話中的意思,他一巴掌拍在石桌上震的茶水紛飛,“掌門是說我貪生怕死嗎!”
面對暴怒的陳長老,肖離仍然沒有半點表情,“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衡山不能就此覆滅,希望陳長老能為衡山留下一絲火種。”
“你既然知道衡山不能就此覆滅,為什麼還要跟武當開戰!武當沒了君子釗還有道不明,還有公孫黃泉,還有梅傳雨,還有張世安,衡山派只有你!”陳長老的唾沫濺在他那隨著嘴唇翻飛而顫抖的鬍鬚上,顯得很是滑稽,人越老越會在乎體面,能讓老人不顧體面的事情很少。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在乎小盒子!他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能不在乎他嗎!”陳長老嘴上依然不停,老眼含著淚光,“但是除了他我還在乎很多其他東西,衡山幾百年的基業,弟子還有百姓的性命,這些我也在乎!肖掌門!你在乎嗎?”
肖離點點頭,“我在乎,所以我需要陳長老好好活著,帶著弟子們去吧,武當不是不講道理,他們不會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