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恍若未聞,只是忽然停住了腳步,半轉身看向少女,淡定說道:“到了。”
加藤惠抬頭一看,這才發覺,他們已然走到了旅館的門口。
“還有——”在跨進大門前的一瞬間,姜煜再次開口,“總感覺加藤你最近對我越來越刻薄……不,應該是越來越不客氣了,難道是我的錯覺嗎?如果不是,或者說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有哪些地方不小心得罪了你的話,麻煩你告訴我好吧?”
加藤惠聞言一愣,聽著對方那無可奈何中,甚至帶上了幾分求饒的語氣,不由得露出了略顯好笑的表情,隨後快步走到姜煜面前,翩然轉身,豐之琦學院制服那輕飄飄的裙襬隨之舞動,板著臉說道:“是喲!你的確是有狠狠得罪過我喲!所以——”
說到這裡,少女臉上故意為之的嚴肅冷漠忽的全部化作了淡淡的笑意,仿若一陣和煦柔美的春風,裹挾著細碎的櫻花瓣,輕巧地撞開了半掩著的門戶,衝到了猝不及防的少年的心上,衝上了心神顫動的少年的眉間。
“所以,明天就請你,好好補償我吧。”
說完後,加藤惠朝著姜煜伸出手來,姜煜下意識地把空閒的一隻手遞了過去,卻得到了少女一個白眼。
見狀,他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遞出了一直拎著的一口袋東西。加藤惠順手接過,隨後朝他輕輕點了點頭,道了一聲“晚安”後,轉身往樓梯走去。
這番小女兒姿態來得倉促,去得也倉促,甚至之後那副平淡如常的語氣,簡直會讓人懷疑之前的那一幕,到底是不是某人的妄想。
而呆愣在原地的少年,自然也就無緣見到踏上樓梯之後,那位少女臉上那抹終於浮現出來的淡淡紅霞,還有那仿若紅水晶一般晶瑩剔透的耳垂。
提問:當一個平常表現得無比冷靜平淡的少女,突然露出自己屬於“女孩子”的那一面的時候,有幸目睹的人,會產生怎樣的感受?
回答:怦然心動。
因此,姜煜只是怔怔看著少女消失在樓梯口的倩影,感受著自己一下子從每分鐘70下,猛然跳躍到110下的心臟,下意識地擰了自己的手臂一下,感受到劇烈的疼痛感後,這才確認果然不是他的幻覺。
“……約會?”
呆愣著站在大廳入口站在半天后,他嘴裡突然吐露出了這樣一個詞。不過卻又立馬自我否決道:“如果這也算的話,那我來到這裡之後,都不知道跟多少位女生約會過了。”
所以,這不是約會。
但終歸是要下一個定義,或者說,找一個名詞去形容,去定界的。
最後,在渾渾噩噩間,回到已然淪陷成了麻將館的房間中的時候,姜煜終於是從腦海裡搜尋到了一個合適的詞彙。
把臂同遊。
嘛……並不一定會手拉手就是了。
……
次日一早,昨晚雖說心潮稍顯澎湃,但仍舊睡的極為舒適的姜煜,準時在鬧鐘的呼喚下醒了過來。他利索地穿好衣服,再洗漱完畢,便帶上了隨身必備的一些事物,徑直出門。
由於今天是自由活動,所以各個學生起床出門的時間,也各不相同。姜煜起得不算早,當然也算不得晚。旅館的二樓是早餐提供點,他邁步走進去的時候,大廳中大概已經坐滿了一半的人。
利用正好沒人的麵包機考了兩片片角微微焦黃的吐司,然後再從一旁的飲料機裡接上滿滿一杯牛奶,他尋了個空閒的角落,一邊進食,一邊利用手機打發時間。
昨晚他就有跟加藤說好在餐廳見面,而且現在也沒有到約定好的時間,因此他倒不著急。不過姜煜想了想,還是透過line發過去了一條詢問對方是否需要他幫忙拿一份早餐的的訊息。
沒過幾分鐘,回信沒有收到,姜煜卻是突然發覺有個人拉開了自己對面的椅子,坐了下去。他有些訝然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看清是誰後,嘴角不禁扯了扯,喟嘆般說道:“既然加藤你早到了,就早點告訴我啊……”
加藤惠撥弄著餐盤裡的小番茄,不置可否地說道:“因為在十分鐘之前,感覺你還沒有起來。”
“這倒是……沒法辯解。”
姜煜撓了撓臉頰,訕訕笑了笑。作為一個渡過了四年大學生活的男性阿宅來講,出門之前的準備,簡直不能夠用簡單來形容。潦草乃至敷衍,或許才是在現代女子高中生眼中,比較貼切的詞彙。
“對吧~”
加藤惠聞言微笑著附和了一句,隨後開始默默吃著盤中的早餐。而本來就遵循著“食不言,寢不語”原則的姜煜,自然也無不可,同樣開始填飽自己的肚子。
在收拾餐具的時候,姜煜猶豫了片刻,還是沒忍住問道:“話說,加藤你朋友那邊沒關係嗎?高中女生的話……這方面應該挺麻煩的吧?”
他指的是麻煩而又敏感的社交問題,因為以前讀過的一些書還有看過的動畫的關係,再加上這半年多來自己的感受,他對於日本這裡“學校就是一個小社會”的說法,以及學生之間隱隱約約的抱團、排擠現象,可謂是感觸頗深。
不過……這也並不是他有遭受什麼心理創傷的意思,只是習慣性地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冷靜觀察班級中的狀況,讓心思本就比較敏銳的他,稍微有些不舒服以及不適應而已。
這也讓他有了想讓另一部描述校園霸凌事件的作品,在這個世界與諸位見面的心思。
雖然姜煜自覺說得相當隱諱,但卻篤定面前這位少女必然能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