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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異世

楔子

你知道一個叫闌尾城的地方嗎?

不要去看地圖,地圖上沒有相關標記;也不要開啟搜尋引擎,網路上同樣找不到任何記載。

那是一條沒有完工的路,後來的領導改了前任的規劃。附近經過的販夫走卒、無業遊民、三教九流在那裡逗留,時間長了,慢慢匯聚出一個小城。

小城沒有名字,就連存在本身也沒有得到外界認可。當地居民有點不習慣,直到有一天,居住在小城的某個人突發奇想,說:“我們這就叫闌尾城吧。”

對,就像人體內的那根闌尾一樣,沒有用處,可有可無。但,假設出了問題,面臨的就是被切除的命運。

1、異世

崇山峻嶺之間,一列綠皮火車沿著既定的軌道前行。

封沐坐在靠窗的座位,懶洋洋閉上眼。他知道,當火車穿過前方那條漫長無光的隧道後,迎接自己的就將是廣袤的平原——恍如他的人生。

儘管閉著眼,但封沐還是能感覺到周圍的黑暗。約莫過了三分鐘,光明如期而至,陽光透過玻璃,溫柔灑在他那稍顯稚嫩的倔強臉龐上。

窗外,平坦的草原好似蓋在地上的大絨毯,牛羊在遠處慢悠悠地吃草,完全不理會轟隆隆疾馳而過的龐然大物。

封沐開啟身旁的揹包,拿出一塊墨色徽章。徽章大概半個巴掌那麼大,不知道用什麼材料製成,託在手裡有種沉甸甸的感覺。湊近看去,極致的墨色好像在掌上流動一般。

徽章呈橢圓形,邊緣雕刻著火似的花紋,一浪接著一浪,繁而不亂。徽章的正中間,有一個精緻的寶塔圖案。寶塔通體黝黑,比周圍的花紋更要黑上幾分,細細一數,這座寶塔共有九層,每層都有雕飾,當真細緻無比。

很快,火車上的廣播響起:“各位旅客,火車即將到達歐蘭國境內的諾克奧車站,請在諾克奧車站下車的旅客帶好自己的行李準備下車。”

與此同時。

電視臺剛剛播出的那條新聞好似一顆深水炸彈,瞬間將波瀾不驚的都市生活炸起千層浪。現在,幾乎每個諾克奧人都在討論著這個史無前例的大事件。

大事件發生在斐樂溫泉山莊。

該山莊位於諾克奧郊區,是全諾克奧最舒適最高階的養生場所。山莊內部除了豐富的溫泉資源以外,還有會議室、籃球場、宴會廳、電影院、音樂廳等設施。

斐樂山莊裡的建築都不高,其中佔地最寬的樓總共三層,山莊老闆風雅興寄,給這棟樓取了個名字叫映水堂。映水堂背靠諾克奧山脈,面朝山莊大門,前方是一整片溫泉泳池,左右空曠,向來都是重大活動的首選之地。

天有不測風雲。約莫半個小時之前,映水堂被一群來歷不明的非法之徒佔領了。

要命的是,當時三樓正在舉辦盛大的音樂慶典,慶典由諾克奧本地公司斐樂集團贊助,主題為慶祝諾克奧建城五十週年,參加人員包括斐樂集團的股東;州政府議員,受邀請的企業主;受邀請的市民;以及媒體記者等等……

剛才,所有電視機前的觀眾都透過電視臺目睹了以下畫面:三個身穿黑衣,頭戴面罩的男人站在鏡頭前,他們不時揮舞著手中的槍械。過了一會,站在正中的那個面罩男人宣佈,他們挾持了映水堂裡面的所有人。

說著,三個男人撈起衣袖,亮出手腕處的紋身。他們的紋身就像在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形狀差不多,都只能用醜來形容。那紋身好似一個扭曲的怪蟲,匍匐在三人手腕上。若非他們的親口解釋,又會有誰知道那手腕上紋著的是根“闌尾”呢?又會有誰知道他們都隸屬於一個叫闌尾的恐怖組織呢?

他們宣稱自己研製出了一款病毒,想借映水堂的場地來做個試驗。同時告誡警方不要輕舉妄動,倘若出警就會引發闌尾組織的報復,帶來災難性後果。

接下來,闌尾組織宣稱要在諾克奧主持一場公開公平公正的死亡測評,所有諾克奧人民均可參與,而大家的喜好將拯救某位斐樂股東的性命。為此,闌尾組織號召諾克奧人民謹遵內心,不受干擾地在候選人中做出相應選擇。

面罩男子甕聲甕氣地道:斐樂集團是毀滅我們家鄉的罪魁禍首,因此必須進行報復。鑑於斐樂集團內部曾經為此事懺悔,所以我們會網開一面。十分鐘之後,諾克奧市民可前往本地入口網站進行評估打分,而闌尾組織會根據測評的結果,釋放其中一位最受愛戴的候選人。

果然,沒過多久,入口網站上的測評貼就發出來,內容如下:?Ladies?and鄉親們,大家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說了測評,就肯定不會讓大家失望。各位務必要抓住這個機會,為股東們評分,不要心軟,也不要使詐。請記住,他們的命運掌握在你手中。

緊挨文字的是一個評分欄,裡面寫著候選人的名字,粗略看去,所有斐樂股東悉數在列。

每個候選人的名字後邊都跟著十朵鮮花和十枚雞蛋,如果諾克奧市民對此人很滿意,那麼就可以投上十朵鮮花;如果很不滿意的話,就可以送給他十枚雞蛋。

此外,在投票欄的底下還有個倒計時標誌,顯示離投票截止還有4個小時59分鐘。依據闌尾組織制定的規則,獲得的鮮花除去雞蛋之後,餘額最多的斐樂股東將被釋放。

應該怎樣形容現在的諾克奧呢?

精英們身陷囹圄,無人做主;警察們進退兩難,拿不出主意;死亡測評擾亂人心,主流意見相當混亂;州府和企業處於半癱瘓狀態,主體喪失;人質及其親朋膽戰心驚,無力自主。

如果借用那部著名的影片名稱來描述,正可謂《無主之城》。

闌尾組織發在入口網站上的評分貼,其總分數在瘋狂增長,同時也越來越顯現出分化的趨勢,因為每個斐樂股東獲得的雞蛋都比鮮花要高得多。也就是說,諾克奧的人們更熱衷於落井下石,而非雪中送炭。

毋庸置疑,諾克奧歷史上還從未如今日這般受外界關注。現在,不止諾克奧,整個歐蘭國都因為此事而炸開了鍋。

時值正午,諾克奧火車站的出站大廳裡,人流分為幾個板塊,聚集在大廳的幾臺電視機底下。剛剛走進大廳的封沐抬頭看去,只見電視畫面里正在重播闌尾組織的那段錄影。匆匆瞄了幾眼,封沐依稀想起自己還有要緊的事情得辦,於是便往大門走。

走出車站廣場,封沐叫了臺計程車。剛上車,計程車司機的第一句話不是你好,也不是你要去哪,而是問封沐:“你知道死亡測評嗎?”

“知道,剛剛知道。”封沐心不在焉地說。

計程車司機點燃發動機,將車駛出等候區。然後繼續問:“那你會怎麼評?”

“沒想過這個問題。你會怎麼評呢?”封沐並未直接回答,卻反問計程車司機。

計程車司機將車調了頭,過個紅綠燈,車速便不斷往上提。片刻之後,司機開始滔滔不絕:“你是本地人嗎?我跟你說,斐樂集團把持著諾克奧的各行各業,在這裡做任何事情都要透過他們。如果我現在有空,我立刻就給所有斐樂股東扔上十個雞蛋。等會交了班,我就回家開電腦給他們……”

也許是情緒激動的緣故,計程車司機沒有注意到前方急剎的公交車。等他反應過來時,明顯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嘭”地一聲,綠色計程車硬生生撞在黃色公交車屁股上。

事故發生之時,雖然封沐已有所準備,但是在巨大沖擊力之下,他的額頭還是重重磕在副駕駛座的操控臺上。

———★————

“啊!”,伴隨一聲怪叫,封沐警醒過來。

原來是個夢,封沐揉著額頭從地上爬起。他的床很窄,大約只有兩個身位那麼寬。即便如此,封沐以前也從未有過從床上摔下的經歷。扭頭看看窗外,天色已經微微發亮,也罷,既然醒來,那就該去修煉了。

封沐的家還算寬敞,可家中卻只有他一個人,頗為冷冷清清。房間裡有些傢俱,一些雜件散落在地板上,顯然是疏於打掃的緣故。南面的牆上掛著幅畫,畫上有一對相擁著的男女,男的器宇軒昂,女的柔情似水。在男人身旁,一柄長劍深深扎入泥土。

封沐又揉了揉額頭,心想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呢?不過你還別說,夢裡那個世界倒挺有意思。低頭拿水擦了擦臉,封沐摸著別在腰間的墨色徽章,自言自語道:“剛才夢裡出現的東西,只有你算是真正存在的吧。”

洗漱完畢,封沐走出家門。迎面是一大塊空地,空地往外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大山,那山脈便是封印著魔獸修羅通臂猿的太平山。站在空地上,封沐舒展著筋骨,然後對著微露晨曦的天空大喊一聲:“我是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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