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的時候,池芸兒已經收拾妥當,穿的是一身橄欖綠套裝,帶上紅星帽,編了倆鬆散的蜈蚣辮,整個人青春朝氣,一如她下鄉時般。
江以華看了一愣,也湊到她手裡拿的鏡子前。
基地建的位置過於偏僻,他們又是以農業為主,早晚用蠟燭隨便湊合下,並沒有通電的必要性。
鏡子裡的他淪為暗色的背景,嘴巴一咧露出一口白牙,都能將自個兒嚇一跳。
池芸兒頭一次見男人這種屬性,忍不住頭靠在他胸口笑。
江以華嘆口氣,“我怎麼覺得自己養了個閨女呢?”
媳婦太嬌嫩了,他下口都有負罪感……
通往蒙內的車一共有七輛,車斗很大,全裝滿了糧食,然後被防雨布給遮蓋好,又捆綁了好幾道粗麻繩。
駕駛室能同時容納四人,不過每一輛車只有兩位跟車司機,剩餘的兩位則留給了附近聞訊而來,搭車回家探親的知青們。
卡車駕駛室比較高,江以華是把池芸兒給舉上去的。
池芸兒抓住把手穩住身子,坐進車裡,笑著帶上門,扭頭便看到笑容不自然的女同志,倆人中間則是放了不少行李。
她們是女同志,倒是並不顯得擁擠。
她輕笑著沖人點點頭。
江以華繞過車頭,坐在駕駛座上,先拎了一包東西往後遞過去,“廚房大師傅特意趕早蒸的包子,馬蜂菜鴨血粉條豆腐肉包,師傅最拿手的,還熱乎著呢。”
“有在井裡鎮了一晚上的綠豆沙甜湯,還有些零嘴,自己消磨,困了就睡會,到了城鎮歇息的時候,我喊你……”
聽著他事無鉅細地交代一番,別說坐在後座,不知道拿著錢票砸了多少人,才換來跟他同車的女同志,就是副駕駛座上的同志都驚得下巴要掉下來了。
“老大,牛,難怪兄弟們要麼沒尋到媳婦,要麼媳婦被嫂子甩好幾條街。原來私底下,您這麼伺候人的?”
“我就說嘛,昨天晚上你貢獻了瓶好酒為的是什麼,原來僅僅是讓嫂子吃上熱氣騰騰的包子呀。我們都是跟著沾光的……”
那青年佩服地伸出大拇哥。
後座的女子緊抿著唇瓣,小聲地問道:“江同志,您還有包子嗎?聽說路上能中途路過飯館下來吃飯,我,我早上趕得緊,準備的不充分,不過我可以付錢和票。”
池芸兒側頭,嗅到了綠茶的味道。
呵,當著她的面,勾搭她男人?
池芸兒側頭輕笑:“這位大姐,我這麼個活生生的人在您跟前,您沒瞧到?”
“非得跟全神貫注抹黑開車的司機,兼我男朋友的江同志說話?”
“這不還有個喘氣的,都是一個農場出來的,憑什麼我男人有包子,他沒有?”
被點名的青年連連擺手,遺憾地聳肩說:“要麼說嘛,老大就是老大,幹什麼事都留一手。早知道如此,我少吃倆包子,說不定現在也有媳婦了……”
那位女同志臉色被他們倆的話,懟的面色難堪。
不過,隨即她面上帶著絲委屈,小聲道:“那,那這位女同志,我能跟您換包子吃嘛?”
“我用大白兔奶糖換……”
嘖嘖,池芸兒從包裡扒拉出一袋子大白兔奶糖,笑著道:“大姐說得是,以華哥哥給我買的這種奶糖嘛?”
說完,她暴力拆袋,抓了一把塞給副駕駛座的青年,自己剝開一顆站起身塞到男人嘴裡。
池芸兒這才坐下來,開啟剛才江以華帶過來的包,拿出包子捧著啊嗚吃了一口。“唔,真得很香耶!”
包子還熱乎著,那噴香的味道在車裡飄蕩,略微一勾,旁邊的女同志的肚子就羞恥地咕嚕響起來。
可是這女同志只是臉紅跟小可憐似的,抱著包縮在後座上,調整姿勢,恰好能跟後視鏡裡的江以華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