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維府邸,大堂上。
堂中的燭火已經點燃,老將姜維安坐在堂上,披甲按劍的姜述匆匆而入,快步走到他的身邊,低聲說道:
“大人,刺客都是閻宇派來的,一共五個,都被雷白騎給宰了!”
姜維微微頷首,身軀依舊紋絲不動,似乎這個結果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姜述等了等,卻有些按捺不住,欲言又止,邁著步子來回走動。
姜維挑了挑眉,問道:“還有何事?”
姜述停住腳步,咬了咬牙,乾脆把心聲脫口而出:
“大人,情況緊急,不能再等了!”
“你想想,這閻宇為何要派死士冒險前來刺殺,必定是舉兵作亂在即,顧忌大人在軍中的威望和用兵才能,才鋌而走險出此下策!”
“如今已經是圖窮匕見,唯有拼死一戰,方才能夠有一線生機,否則一旦亂起,那將是困守府中,坐以待斃啊!”
“恐怕此時那閻宇,已經舉兵起事了啊!”
姜述這些日子跟在姜維身邊,還是知道一些朝局變幻和自家謀劃的。
以他掌握的資訊和情報來看,現下閻宇不願意退出朝堂和拱手交出兵權,又冒險派死士來刺殺姜維,那就是已經下定決心要舉兵清君側,企圖一舉推翻當前朝中外戚掌權獨大的局面。
他能不能成功兩說,但與實力強大的外戚一方在成都鏖兵相攻乃是必然的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姜家不能無所作為了。應該趁機打出城去,擺脫這個已經軟禁他們多時的牢籠,最好是能夠直接南下,趕到犍為郡與掌握了郡中大權的大兄姜紹匯合。
這樣一來,有了犍為郡的兵馬,加上姜家父子在軍中的名望和影響力,不管接下來是戰是守,是進是退,都有了一定轉圜的空間。
反觀繼續留在成都作壁上觀,那閻宇、張紹兩家相攻分出勝負,誰又能保證這大司馬張紹會繼續容得下他們姜家人在這偌大的府邸內釣魚、養病、練武、射箭,而不是趁機清除隱患,把他們也牽扯進閻宇的謀反案之中,來個斬草除根、一勞永逸。
至於若是那閻宇僥倖獲勝,結果更是不言而喻,難道還能夠指望那閻宇會放過他們。
閻宇獲勝之日,就是養病避禍的老父和還沒娶新婦的自己人頭落地之時。
“你待如何做?”姜維看著越說越激動的兒子,漠然問道。
“先殺了潛伏在府中的耳目,然後召集府中能戰之人,護衛家眷開門一路殺將出城,趁亂直接南下犍為,與大兄的兵馬匯合,再做計較!”
姜述神色夾雜著緊張激動之色,彷彿被扣中了心頭一條緊繃的弦,整個人身軀一震,手中劍也拔出半鞘,目光緊盯著自家老父,只等他一聲令下,就要拔劍衝殺出府去。
姜維卻依舊保持著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他眼睛在燭火下明亮鋒利,緩緩開口道:
“魯莽!敵不動,我不動,眼下雖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可有的人弓箭還引而未發,如何能夠貿然行動,再等等,讓這成都上空的箭矢再飛一陣吧!”
···
閻宇這邊打算潛入營地,舉兵突襲成都,但計劃有得有失,卻也未能夠如願實現,終究還是露出了破綻。
那張紹既然敢下達最後通牒逼迫閻宇束手就縛,那也就留了後手預防閻宇頑抗到底。
閻府內外都安插了耳目人手日夜監視著,張紹一方打足了十二分精神關注著閻宇、劉恂等黨羽的異動。
當夜裡,閻府之中的眼線遲遲不見閻宇及其幕僚蹤跡,也沒見到閻宇幼子行蹤,當即猜測到情況有變,不顧身份暴露,連夜出奔稟報張紹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