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切塵埃落定,所有人,或者說大部分都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時,那就沒人願意去打破它,而想要打破它的人將受到所有人的鄙夷與質疑,此時的李木便是如此,所有人都嫌棄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非要跳出來搗亂。
李木有一點和玄衣客學得很好,那就是從來不在意別人對他的評價是什麼,不管他人如何議論對他來說都是無所謂的,此刻亦然,等李木笑夠了,所有人都不再歡呼了而是看著他,李木才悠悠然地說道:“我可是等你等了好久啊。”
勾城治皺著眉頭,臉上忍不住露出厭惡之情:“你若是對我的決定不滿,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在此故弄玄虛作甚?你若再是仗著緝魔司撐腰便這般蠻橫無理,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李木無所謂地笑了笑:“你做這麼多,演這麼多戲,不就是為了將赤眼睚眥收入麾下,此番他赤眼睚眥被你救了性命還手捏把柄,他敢不對你俯首帖耳?”這話說出去,勾城治還沒有反應,堂外的居民們先坐不住了,大聲呵斥著李木誣賴好人,必須向城治賠禮道歉,還有些直接罵道,讓李木滾下去。
“好了,這些都是後話,現在討論這些還太早,還是讓我們先來說說赤眼睚眥殺人的案子吧。”李木就算被堂外的人肆意謾罵依舊無動於衷,鎮靜自若地微笑著,等罵聲稍歇才繼
續出言。
李木的話並沒有讓眾人立刻消停,他們依舊在罵著,整個公堂吵的跟菜市場一樣,直教人頭昏腦漲。李木卻並沒有因此多做什麼,只是靜靜地等著,等到周圍終於安靜下來,他才張口說話。
“勾城治,我要是再問赤眼睚眥的話,你不會再插嘴了吧?我可是在你審判赤眼睚眥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說,要是又像剛剛那樣,我正講到要緊處,你就橫插一腳,那大傢伙可就沒法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說的公平和正義可就是放屁了。”李木說得不疾不徐,像是講什麼生動故事一般娓娓道來。
有些性急的居民又罵將開來了,而有些居民卻是聞言一怔,總感覺事情有些不對,一時不急著開口了。
勾城治把幾個想法在頭腦裡滾過一圈,隨即說道:“我要保證公堂的公平公正,在必要的時候我將採取必要的手段,這是我的職責和義務。”
“哈!好一個圓滑的承諾啊,說了和沒說一樣,說來說去,你還不是會打斷我?”李木譏笑一聲,“算了,還是回到正事上吧,我盡全力讓真相公之於眾就是了,不然我會良心不安的。”城治本想說什麼,忍住了,出言打斷的機會不能亂用。
李木微笑著瞥了城治一眼,轉過身來看向堂外:“諸位,勾城治說赤眼睚眥知錯了,所以給他個改錯的機會,他真的知錯了嗎?”
“我真的知錯了!”赤眼睚眥
急忙辯解道。
“那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的什麼錯了呢?”在赤眼睚眥應聲的瞬間,李木立馬追問,逼問對方的答案。
“當我大仇得報,仇恨不再矇蔽我的雙眼時我就知錯了,站在白家的廢墟上時,我就知錯了,可那時後悔都已經晚了。”赤眼睚眥說得聲情並茂,甚至還在其中夾雜了些許哭腔。
這就是李木要的效果,如此短的時間內,赤眼睚眥可沒有過多思考的時間,“大家都聽到了吧?他是在屠殺完白家之後後悔的,那我就要講故事了。”
“這裡是公堂,不是學堂!不是講故事的地方,你要是再亂來,水火棍可是無情的!”勾城治在李木話音落下之後便怒吼出聲,呵斥著李木下去。
“諸位請看,城治他著急了,他急不可耐地打斷我了,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和我掰扯其他事情,不讓我繼續講吓去了呢?你在害怕什麼?一個故事而已,很簡短的,是怕它太虛假,還是太真實呢?”李木這次可不留情面,正面反擊。
眾人聞言眉頭直皺,大家夥兒都看出城治是有些慌亂了,在此情況下,勾城治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閉嘴讓李木繼續講吓去。
“諸位應該在之前的案情簡介中知道了這位疑犯在江湖的綽號了吧?赤眼睚眥。”令人奇怪的是,李木又講起綽號來了,“各位可能有所不知,在江湖中流傳著一句話,說是‘只有取錯的名字
,沒有叫錯的綽號’,意思是每個綽號都有來由的。
“那‘赤眼睚眥’是怎麼回事兒呢?‘赤眼’說的是他全力運功是眼睛會變紅,那‘睚眥’呢?”李木打了一個頓,看著居民們都思索起來,這才繼續講,“如我們所知,睚眥是一種想象中的異獸,它最知名的就是他的性格——就算是極小的仇怨也一定要報,所謂‘睚眥必報’。”
聽到這裡,在場的人都知道李木想表達什麼了,李木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扭過頭來對赤眼睚眥問道:“赤眼睚眥,白家人上下且不說,當年把你當狼崽子養的那窩豺狼怎麼樣了?它們救了你的命,應該有好好待它們,絕對沒有在你一年後被獵戶救走之後,回過頭來挖個陷阱把它們殺了,然後扒了他們的皮賣錢吧?”
堂外的泗肥城居民震驚,誰都聽得出李木是什麼意思,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赤眼睚眥居然做出這樣的事來。
“胡說八道!我……”
“你對救你的種戶父女不就是這麼做的嗎?在你被甾原莊緝魔司追得走投無路,一身狼狽時,他們無私地給你吃食,你卻把他們都殺了!”
“那是他們活該!誰叫他們瞧不起我,羞辱我!”
“他們怎麼瞧不起你了?他們怎麼羞辱你了?”
“我堂堂四品,就算落魄了也是四品,他們這些不能感靈的賤種,拿飯菜來巴結我,我接受了就是他們天大的恩賜了,
居然還敢瞪我,這不是找死嗎?”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整個公堂落針可聞。
李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緩緩吐出,慢慢轉過身來看向堂外的眾人,“你們應該不知道吧,赤眼睚眥在殺完白家老小之後還犯了命案,其中就有一對種戶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