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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十五章:對妻女的思念與自我反思 (1 / 4)

聽說過 “老犯兒” 吧?它指的是在監獄服刑超十年的人。可對我,趙一臣而言,這 “老” 字,是時間與犯罪次數的雙重疊加。累計二十多年的刑期,都夠判死緩了。我已經是第八次出獄,至於第九次,怕是沒機會。倒不是我不想改,而是疾病纏身,如今的我,連拿自己的東西都費勁,更別說拿別人的。

病毒在我體內肆意肆虐,我的關節好似生鏽的軸承,稍微動彈一下,便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腰椎間盤突出的骨刺,像一把鈍挫的螺絲刀,攪弄著神經,疼得我幾近崩潰。咳嗽聲不斷,鼻腔嚴重堵塞,每次呼吸,都像是在用力撕扯喉嚨。二十多年的刑期,在骨髓裡醃漬出一種特殊的氣味。而現在,新冠肺炎變異毒株奪走了我最後的嗅覺特權,我連自己那早已潰爛的道德,都聞不見。

每至深夜,那些被我傷害過的人就會浮現在腦海,愧疚感如同一座巍峨的巨石。特別是那個被我偷了救命錢的李老太,她癱坐在醫院門口的樣子,這些年總在深夜準時來我夢裡報到,沉沉地壓在心頭,令我喘不過氣來。每次想起那些受害者,我的心就像被千萬把小刀狠狠割著。也許,這次出獄,是我重新開始的契機。

你叫我賊?小偷?這稱呼真刺耳。政府稱此為 “盜竊”,我是慣犯、累犯,偷了別人的東西,卻毀了自己的人生。

2022 年 12 月 11 日,我第八次走出監獄大門。管教遞給我釋放證明,那紙張散發的油墨香,在我聞來,卻滿是鐵欄杆的鐵鏽味。“趙一臣,記住,這是最後一次。” 管教的聲音穿過 N95 口罩,裹挾著八四消毒液的刺鼻氣息。

我蜷縮的指關節,發出如同軸承卡死般乾澀的**。這具曾經偷過年豬肉的軀體,如今連呼吸,都像是在盜竊自己所剩無幾的生命。我捏著證明,指尖摩挲著紙張的紋理,恍惚間,三十年前老婆留下的離婚證如幻影般浮現眼前,同樣冰冷的觸感,同樣宣告著一段生活的終結。

我知道自己在發燒,2022 年的體溫計和 1993 年的手銬水銀柱在眼前重疊,三十八度五,正好是當年警局暖氣片的溫度。拘留所裡的冷水澡,在記憶裡早已結出冰稜,此刻卻化作額頭滾燙的熱度。透明皂的茉莉香與鞋底的黴味,仍在面板下游走,就如同奧密克戎病毒,正在瘋狂吞噬我的 T 細胞。當年警察戒尺敲擊的節奏,此刻正重現在血氧儀跳動的綠光裡。

藥在昨天就吃完了,我連泡碗麵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去買藥。只能無力地躺在床上,望著斑駁的天花板,滿心都是懊悔:要是能重來,我絕對不會踏上這條歧途。

你問我老婆孩子?她們早都離去,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我甚至都記不清她們的模樣。如今,酒成了我唯一的慰藉。喝醉的時候,我渾渾噩噩,六親不認;沒酒的時候,這世間彷彿也六親不認我。

別問了,我心煩意亂。想哭,可哭又有什麼用呢?就算哭死,也不會有人在意。在別人眼裡,我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比瘟神還招人嫌。

肚子餓了,可連泡泡麵的熱水都沒有。點外賣?賬戶裡的餘額,要麼能買三頓大餐,要麼能買三盒退燒藥。前者能讓我死得舒服些,後者卻只能讓我繼續承受病痛的折磨。剛出獄領取的 2000 塊臨時救助金,眼看就要花光。

想著想著,體溫升高導致趙一臣意識模糊,他漸漸陷入了混沌,意識飄向了一個奇異的世界。昏暗的房間仿若敞開的棺材,六十平米的空間裡,瀰漫著腐朽的氣息。鐵架床上的棉絮泛黃,如同歲月陳舊的痕跡。衣櫃門吱呀作響,似在低聲訴說著未完成的刑期。

趙一臣做了個夢,夢境裡,布洛芬藥盒長出的手銬齒尖扎進血管,每一粒白色藥片都在靜脈裡變成微型牢房,奧密克戎毒株正在他肺泡裡修建新的集中營。夢裡,趙一臣在監獄走廊瘋狂地狂奔,每扇鐵門都刻著他的刑期。突然,鐵門全開,湧出的不是犯人,而是成箱的布洛芬、抗原試劑和 N95 口罩。

就在這時,夢裡的暴雪聲似乎變得有些異樣,好似摻雜進了一些尖銳的聲響。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就像一把利刃,要將夢境劃破。趙一臣的意識在混沌中開始掙扎,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可能不再是夢境的一部分。趙一臣在夢裡猛地一個哆嗦,彷彿想要躲避那刺耳的聲音。

“這日子怎麼過?馬上過年了,一點年貨都沒有,難道讓我們娘倆喝西北風?你就知道睡,要錢沒錢,要吃沒吃,怎麼不睡死你!今天你睡死了,明天我就帶姑娘改嫁!”

老婆在廚房的叫罵聲,終於將趙一臣徹底驚醒。他從炕上緩緩坐起,揉了揉滿是眼屎的眼睛,陽光從窗戶透進來,照在炕上熟睡的三歲女兒臉上。他盯著女兒稚嫩的臉龐,心中湧起一股陌生又溫暖的感覺,趕忙穿好衣服,戴上棉猴,一聲不吭地出門。

“別回來了,死在外面算了!” 老婆半真半假地咒罵著。

河清鎮,也是河清林業局所在地,有三千多戶人家,近萬人口,此時正值冬天砍伐季,壯勞力都上山伐木去了,又臨近黃昏,天空飄著雪花,街上冷冷清清,行人寥寥無幾。

趙一臣抬頭望天,天空灰濛濛的一片,唯有密密麻麻的雪花如棉絮般紛紛揚揚地飄落。雪地上的腳印剛落下就被新雪掩埋,林業局大喇叭裡沙沙的電流聲,恍惚間變成了監獄點名時的應答。

此時正是家家戶戶做晚飯的時間,炊煙裊裊升起,偶爾能聞到蔥花爆鍋的香味。趙一臣嚥了咽口水,肚子 “咕嚕” 叫了一聲,便開始在雪地裡漫無目的地閒逛。

趙一臣埋怨父親,當初為啥給我娶了這麼個厲害老婆。說她身體好能幹活,是正經人家姑娘,可如今,她那高大體格正好用來欺負我這瘦弱身板。動不動就拳腳相加、大聲吼叫,我打不過她,罵也罵不過,真怕把她惹急了,她能把我拆成碎片。回想起剛結婚那會兒,有次過年,家裡窮得叮噹響,老婆偷偷把孃家給的一點凍肉藏起來,等我幹活回來,才拿出來炒了一小盤,還笑著說:“咱也嚐嚐肉味,過年啦!” 那時她眼裡的光,和現在的惡語相向,簡直判若兩人。生活,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第二章:偷肉之念

她身形比我高半頭,恰似一座巍峨的小山橫亙在身旁,那寬闊壯碩的身軀,好似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黑洞,別說是我這副瘦弱身板,即便是再塞進一個脹滿的米袋子,都顯得綽綽有餘。方才她又暴跳如雷,我哪敢正面交鋒,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心裡這般想著,便暗自嘀咕,你就在家盡情撒氣吧,我出去躲躲風頭。雖說她平日裡言語犀利、脾氣火爆,但我心裡明鏡似的,若是我遲遲不歸,她必定會心急如焚,保不準又會像上次那般,滿大街地四處尋覓,而後軟磨硬泡地求我回家。要不是女兒還在鄰居家,我可沒這麼輕易就想著折返。

正當我在街頭失魂落魄地晃悠時,一股勾人魂魄的香味,仿若一隻無形卻有力的大手,冷不丁地將我死死拽住 —— 沒錯,是殺豬菜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氣!剎那間,我原本混沌黯淡的眼神瞬間熠熠生輝,目光如同一束束銳利的探照燈光,急切地在周遭來回掃視。順著香味的方向望去,只見右側一戶人家燈火輝煌,屋內七八個人圍坐在桌旁,推杯換盞,歡聲笑語不斷,吃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我一眼便瞧出,這家人正在熱熱鬧鬧地殺年豬請客呢。一想到那肥嫩多汁、入口即化的年豬肉,還有那香氣四溢、讓人聞之慾醉的殺豬菜,我的口水瞬間不受控制,差點 “飛流直下三千尺”。

定睛一瞧,我認出這戶人家姓秦,男主人是位老師,高中那會兒,他曾是我的學長。他學習成績出類拔萃,當年還曾與我爭搶女朋友,為此我們大吵了一架,他仗著自己人高馬大,甚至妄圖用他那龐大的身軀將我這弱小之軀碾壓,時至今日,回想起那一幕,我心中的恨意依舊如熊熊烈火般燃燒,難以平息。

學長的老婆是個全職家庭主婦,這頭豬想必是她精心飼養,妥妥的正宗笨豬肉,光是想想那醇厚濃郁的肉香,就足以讓人饞得直咽口水。我心裡暗自盤算,肉會藏在何處呢?屋內人多眼雜,可能性不大,大機率是在倉房裡!

恰在此時,我的肚子不合時宜地發出一陣 “咕嚕咕嚕” 的抗議聲,這聲響彷彿是點燃火藥桶的致命***,剎那間,將我心底潛藏已久的慾望徹底引爆。我的腦海中,女兒那可愛稚嫩、滿含期待的小臉瞬間浮現,又憶起前幾日,女兒生病,小臉蒼白如紙,醫生再三叮囑要補充營養。再瞅瞅家中,冷冷清清,除了幾包乾癟的泡麵,幾乎一無所有。而老婆,每日為了這個家起早貪黑、不辭辛勞,卻從未有過一句怨言。倘若能弄些肉回去,這個年興許就能過得有滋有味,女兒能吃上心心念唸的肉,身體也能儘快好起來,老婆也能消消氣。再者,一想到當年學長搶走女朋友的屈辱過往,我的心中便好似有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燒得我渾身燥熱、恨意難平。

我咬了咬牙,躡手躡腳地躲到了木柵欄(當地人稱板樟子)後頭。木柵欄上懸掛著的冰稜,在清冷的月光下閃爍著寒徹骨髓的冷光,上面原本醒目的防火標語,早已被風雪侵蝕得模糊不清,幾乎難以辨別字跡。

我透過柵欄的縫隙,小心翼翼地向內窺探,果不其然,倉房的案子上擺放著大半隻豬的肉,有前槽、腰盤、豬後腿,每一塊都足有三四十斤重,而且還是本地優良品種的黑豬肉,小時候媽媽也曾養過,那濃郁醇厚的肉香,至今仍深深烙印在我的記憶深處,讓人難以忘懷。豬頭就安靜地躺在一旁。要是我能扛走一塊肉,再順手把豬頭也帶走,過年便有肉可吃,二月二還能美滋滋地吃上香噴噴的豬頭肉。

剛冒出這個念頭,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可是偷啊!一旦被發現,可如何是好?我的心瞬間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彷彿要衝破胸膛,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喉嚨,幾近窒息。

然而,一想到家中窘迫不堪的困境,女兒那滿含期待的眼神,以及對學長積壓多年的深仇大恨,我很快便說服了自己:被抓到算我倒黴,抓不到那便是我運氣好,還能順便報了當年的一箭之仇。我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了那隻罪惡之手……

第三章:偷肉得手

我警覺地環顧四周,此時夜幕早已深沉如墨,街巷空蕩寂寥,不見半個人影。我雙手如同兩把鐵鉗,死死扳住木柵欄橫條,拼盡全力用力搖晃,那些紮根在厚實積雪中的木條,不堪重負,發出如老舊木門開合時 “嘎吱嘎吱” 的刺耳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驚悚。一番艱難折騰後,一大塊木條終於被撬下來。就在我準備再接再厲,撬下另一塊時,屋內突然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我的心猛地一緊,瞬間僵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彷彿要掙脫束縛,衝出來一般。過了許久,腳步聲漸漸遠去,我才長舒一口氣,再次發力,又撬下一塊,縫隙剛好能容我側身鑽進去。

我一眼便相中那塊最大的豬後腿,雙手剛要用力提起,突然,附近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狗叫聲,且聲音越來越近。我的手瞬間停在半空中,額頭上冷汗直冒,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猶豫。那狗叫聲仿若一把把重錘,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敲擊著我的心臟。我本能地想放棄,轉身逃離,但一想到家中女兒期待的眼神和老婆的聲聲埋怨,又咬了咬牙,緊緊握住了豬後腿。在狗叫聲稍有減弱的瞬間,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提起豬後腿,又順手拎起豬頭,鑽出了木柵欄。

我縮肩弓背,扛著肉、拎著豬頭,特意選了一條偏僻小道,匆匆往家趕。一路上,我的腳步慌亂急促,不時緊張地回頭張望,心中始終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我心裡明白,那戶人家遲早會發現肉被偷,說不定還會立馬報警。一想到這些,我的腳步愈發匆忙,只想儘快回到家中,尋得一絲短暫的安寧。途中,唯有一條野狗在遠處的街角徘徊,發出幾聲低低的嗚咽,為這寂靜的夜增添了幾分詭異的氣息。

老婆看著桌上的肉,眼神瞬間凝滯,隨即緩緩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肉是從哪兒來的?”

“咱倆結婚前,大舅家老弟借我錢,如今用肉抵債!” 我幾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很快,她嘴角微微上揚,輕描淡寫地說了句 “這才像個爺們兒”。

沒過多久,濃郁的肉香便迅速瀰漫開來,充盈著整個屋子。看著老婆吃得滿嘴流油,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神情,我心底竟湧起一絲久違的滿足感,彷彿在這一瞬間,找回了些許生活的意義。我夾起一塊肉,就著酒,狼吞虎嚥地大快朵頤起來,那一刻,彷彿生活中所有的煩惱、病痛與不如意,都在這香氣四溢的氛圍中煙消雲散。我興致勃勃地用筷子沾了點酒,輕輕點在女兒嘴上,她稚嫩的小臉皺了皺,隨即咧開嘴,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這一笑,恰似春日裡最溫暖明媚的陽光,瞬間驅散了我心中長久以來積壓的陰霾,我一仰頭,將杯子裡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盡。

一個飽嗝上來,我隱約嗅到一股腐敗的味道。這味道,就如同我內心深處那根深蒂固的罪惡感,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難以驅散。

屋內暖烘烘的,肉香與酒香相互交融,似乎真的將生活的困苦都逼到了牆角。自那以後,我愈發覺得酒這東西確實有幾分奇妙之處,也愈發認定老婆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女人。不過,我心裡始終對她懷著一份深深的感激,在那些艱難困苦的日子裡,她始終不離不棄,陪伴在我身旁。可我渾然不知,這個看似平凡無奇的夜晚,正悄然孕育著一場足以徹底改寫我人生軌跡的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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