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我,”
“是約納特,也是跟著你過來的那個金髮的女孩;是在街頭上挑水的鰥夫,也是角落裡瑟瑟縮縮的孩子;
“是孤寡的母親,但更是這片土地上千千萬萬個諾克薩斯人。”
“是他們!”
“他們,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一口氣說完了這番話,斯維因平靜的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水,望著面前神色由震撼到沉默再到深思的尤里安,不由得想起了自己,
曾經當他第一次想到這些的時候,那份久久不能自已的震撼和麵前的男人如出一轍。
曾幾何時,當斯維因還是個即將踏足政壇的年輕人時,他像今天這般對著父親母親問出了同樣的問題——“這個帝國的統治者是誰,我的忠心、我的熱血…!應該為誰而留?”
作為諾克薩斯建國元老級貴族世家的掌舵人,斯維因還記得那時候父母是這樣告訴他的:
“這個國家是屬於貴族的,也是屬於大統領達克威爾閣下的,但歸根究底還是屬於貴族的。”
那時候,看著父母殷切的眼神,斯維因以為自己得到了答案。
如果說大統領是帝國的心臟與靈魂,那麼貴族就是軀殼中的五臟六腑,
正是因為有了他們的掌舵,帝國的鉅艦才能在符文之地的世界上橫行無阻,戰無不勝。
而他要做的就是將向帝國的大統領奉獻忠誠,將他的智慧、他的才幹變成‘斯維因’這個古老家族更進一步的犁耬,就像周圍無數人做的那樣。
然而,
當他的腳步踏出了家族城堡的那片小天地,邁步到諾克薩斯這片廣闊的新天地時,他卻猛然發現,父母的話也許錯了,
又或許,錯的不只是他的父母,而是…
整個帝國所有的人。
‘帝國的主人,真的是大統領,又或是貴族世家麼?’斯維因這樣問著自己,
在他服役的部隊裡,貴族只佔全兵團數萬人中的極小部分,絕大多數計程車兵都是來自各地徵募的適齡男丁、又或是戰爭中抓來的異邦奴隸。
這樣的兵團沒有頓頓魚肉的營養補充,也缺少從小便開始的專人訓練以及教授兵法的貴族教師,論起戰鬥力無論如何也無法與那些匯聚了各豪門世家青年俊才的頂尖精銳兵團媲美。
可這樣的兵團,卻依舊能在他的帶領下,從最初西方邊境的平定戰爭到在恕瑞瑪的黃沙上豎起一座座諾克斯托拉,再到攜著不敗之名奔赴艾歐尼亞。
一場又一場的戰爭,一次又一次的勾心鬥角,
他和他的兵團的勝利,是靠的那些貴族或是所謂的諾克薩斯血脈麼?
或許不是。
在兇險的戰場前線,一個異邦的奴隸和一個高貴的貴族是平等的,而只有所有人都盡心協力,才能左右戰爭的勝負。
也是在那一刻,斯維因心中突然有了明悟————
帝國的強大,不是所有人認為的諾克薩斯血統,而是因為諾克薩斯始終能夠團結所有人,不論出身高低貴賤。
當他們齊頭向前時,神明也只能讓路;
而當他們分散後,縱橫戰場二十年的將軍也會被幾柄飛來的利刃砍斷手腳。
人,只有人才是這個世界、這個帝國最牢固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