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並沒有涼,但夜色己籠罩大地,約會的時間已過了。
她並不著急,還是懶懶地躺在溫水裡。她知道約她的人定會等。
何況,他等不等都沒有關係。
小蝶赤著嬌美的身子,躺在浴桶中想著剛剛發生的事,她剛才在詩集中最喜歡的那首詞的夾頁裡發現了一隻蝴蝶書籤,那是一隻十分美麗的蝴蝶,卻已經死了,幹掉了。
為此她責問蘭蘭,為何要傷害這麼美麗的一隻小生命。
她總是不懂,人為什麼要對蝴蝶這麼殘忍,人捕殺野獸,是因為野獸傷人。人奴役牛馬,烹殺中羊,是因為這些家畜是人養育的。
可是蝴蝶,它是那麼善良,那麼無辜,它為了人間的美麗而傳播花粉,卻沒有想要人對它報答。
人為什麼還是偏要對它這麼殘忍?
蘭蘭的回答卻讓她陷入了深思。
蘭蘭說,我去捉它,只不過是因為它很美,很好看。
“美”難道也是種罪惡?
為什麼越美麗的生命越容易受到傷害?
蘭蘭又說,我其實並不想傷害它。
你雖然不想傷害它,但它已死在你手上。
蘭蘭嘟起嘴,說,但現在它還都和活著時同樣美,我若沒有去捉它,它現在也許已經死在陰溝裡,也許已被吃進了蜘蛛的肚子。
小蝶怔住了,她不能不承認蘭蘭的話也有道理,這蝴蝶雖已死了,但它的美麗已被儲存,已被人欣賞。
它的生命已有了價值。
蝴蝶如此,人也一樣。
一個人是死是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命是否已有價值?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這首詞便是那隻蝴蝶的墓誌銘,一首名傳千古的好詞,葬了一隻朝生暮死的蝴蝶。
……
花公子穿著大紅的斗篷站在樹下,一彎新月桂上樹梢。
夜空己深了,她為什麼還不來?
花公子的確己等得快要瘋了,恨不得立刻衝到她家裡去問她。
可是他不敢。
他不敢做任何一件可能讓她不高興的事。
有時他也會替自己生氣,氣得要命,覺得自己本是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麼要被她如此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