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去過農村的人可能沒辦法體會那種感覺。
那種黑暗就像錢鍾書在圍城裡所描述的那樣:夜黑得太周密了,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在這種夜裡,鬼都得要碰鼻子拐彎,貓會自恨它的一嘴好鬍子當不了昆蟲的觸鬚。
冬末的深夜裡,山風凜凜呼嘯而來。
枯草與光禿禿的枝椏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怪響,周圍一片漆黑,幾乎看不清任何景物。
樹枝被山風吹得不斷搖晃,在微微月光的對映下,那倒影在山壁上的樹蔭彷彿如同張牙舞爪的厲鬼陰魂一般,正鬼哭狼嚎的向路人索著命。
趙桂芬這瘋婆子大半夜穿著喜袍在山路上晃盪,若是有人經過,恰好拿手電筒朝她身上一照……
別說是小傢伙了,估計就連那心志堅定的成年人,也會被趙桂芬這樣子給嚇得患上失心瘋。
陳曦仔細觀察過周圍,但這周圍卻沒有任何靈氣波動的痕跡。
這說明趙桂芬不是被人施法了,而是她自己大半夜沒事晃到了這裡。
瘋子的腦回路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陳曦對趙桂芬的情況很感興趣,於是便靜靜的懸浮在半空之中,想要看看趙桂芬大半夜的不睡覺,究竟是要跑到哪裡去。
童家溝旁邊的山上有一座廢棄的煤礦,這條蜿蜒上山的泥巴路就是前些年煤老闆為了採礦而修建的,可供一輛大貨車正常行駛。
煤礦已經廢棄多年,泥巴路也因為年久失修而被風雨侵蝕的不成樣子,東凹西凸、坑坑窪窪的十分難走。
還好這幾天沒下雨,否則別說是趙桂芬這個瘋婆子,就連正常的村民上山可能也會摔倒無數次。
趙桂芬的步履很緩慢,所以她也走的很穩。
就像蝸牛一樣,慢慢的沿著泥巴路朝著山上挪去。
也虧得監視她的是陳曦,要是換個人來,估計早就受不了這枯燥的等待,直接回屋睡大覺去了。
趙桂芬晚上十點出發,這一走就走了足足將近四個小時。
到了凌晨兩點左右,她才終於走到了山上的廢棄煤礦。
這是一個小型煤礦,跟盲井中那種所展示的井工煤礦有所不同,這裡不用升降梯,而是在山壁上鑿個洞,然後順著這洞一直往裡面推進,也就是所謂的平硐礦井。
平硐開拓與斜井、立井開拓相比,算是技術上最簡單,經濟上最便宜,同時也相對最安全的一種開拓方式。
不過這種開採方式只適用於山嶺起伏的地區,所以通常只出現在西南地區的小型煤礦裡。
礦洞的通道是圓弧拱,洞裡面黑漆漆的,微弱的月光根本照不進去。
也不知道趙桂芬究竟在想什麼,來到礦廠以後,她竟然就那麼大搖大擺的直接走進了礦洞。
當真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這瘋女人可不就是那不要命的?
別說這還是凌晨了,就是正午三刻陽光最盛的時候,估計也沒幾個人敢深入這廢棄礦坑。
趙桂芬已經瘋了。
一個瘋子大半夜不睡覺,抹黑上山鑽進這黑不溜秋的廢棄礦洞,想想也是一件很詭異的事兒。
陳曦今天打定主意要把此事弄個水落石出,所以在看到趙桂芬進洞以後,他便也跟著飛進了那個黑漆漆的洞口。
一進洞口,周圍的溫度頓時就低了好幾度。
洞裡完全沒有光源,趙桂芬一進洞裡,她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陳曦打了個響指,一道發著熒熒綠光的光球便從他指尖飛了出來。
光球飛到趙桂芬頭上,為她照亮了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