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吟被他拉著出了房門,因為身上的傷好沒有好全,所以走起來還略有些吃力,她在床上躺了兩日,又不能動彈,只覺全身上下的骨頭都是僵硬的,一動就全身痠痛。那人倒是貼心,看到她神態有異,便換了手攙著她往外走。
看著他貼心的舉動,蘇墨吟不由地生了幾分好感來,這人看著呆頭呆腦的,倒是心善,怎麼看也不像個十惡不赦的歹人,蘇墨吟心念自己若是開口向他打聽打聽這寨子裡的情況,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開口。她忍不住就打起他的主意來,想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自己摸清楚狀況,要逃出去也多了一分生機。
她佯裝無意的開口問他,倒沒有單刀直入的直接問,就怕他起了疑心有了心理防範,那時只怕他什麼也不吐露。
“小女姓蘇名墨吟,我能醒過來,可都虧了你,說起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還不知恩公尊姓大名?”這樣諂媚討好的一席話,蘇墨吟自己說著都忍不住抖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覺得自己果然不適合溜鬚拍馬,一出口自己都忍不住狠狠的鄙視自己的違心。
“姑娘別這麼說,救人是我的本分,在下姓李名慕白,我也不曾想到我能把你救醒。”李慕白笑起來,臉上有著孩子一樣的笑靨,抬手撓撓腦袋還頗有些不好意思,但神色間卻是難掩的喜色。
要知道他自小痴迷於醫術,潛心鑽研各類醫書,但那時都是紙上談兵,真正能讓他實踐的機會卻是少之又少。如今看到自己能學有所成,救活別人,那種被人肯定的滿足感,自然不言而喻。之前自己為小三子施針診治,不幸將人治了個下身麻痺臥床好幾個月,他在家可挫敗了好久。
蘇墨吟看著他笑得得意,也不能出言潑其冷水,但心裡難免會升起一種助紂為虐的錯覺,也不知以後還有多少人在他的手下慘遭毒手,她在心裡默哀,只希望他以後下手留情些,可別將人從癱瘓在床直接治成長眠地下。
兩人說話的檔口,蘇墨吟已跟著李慕白走到了院外,她正要開口,視線卻不由地被眼前迷人的景緻吸引過去。
她曾試想過這山寨會是怎麼一番模樣,可是她不曾想到出現在眼前的儼然是個不染塵世的世外桃源,入夏的時節,這裡卻四季如春,入眼之處,皆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桃花,山風一吹,那些粉色的花瓣猶如粉紅色的花瓣雨淅淅瀝瀝的從枝頭飄落,美不勝收。而且這個山寨的規模極大,周圍的竹舍木屋分佈在山腰各處,她甚至還能看到隨意走動的老人婦女,嬉戲打鬧的孩童。
蘇墨吟有一瞬的錯愕,那種突如其來的違和感讓她有種置身夢境的錯覺。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一個山寨為何會是這個模樣?”顯然是驚覺蘇墨吟臉上的震驚於錯愕,李慕白笑起來道。
蘇墨吟誠然的點了點頭,不管是眼前的人還是眼前的場景,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是被人綁架了,落入十惡不赦的匪徒手裡。
“其實這裡以前並不是什麼山寨,十幾年前眾人為了躲避戰禍便尋到此處一直隱居在此,只是三年前,這裡突然闖進來一群人,他們是從山的另一邊的海上逃過來的海盜,好像是為了躲避追殺,他們逃到了這裡,然後就在此安營紮寨,我們這裡的人都懼怕他們,也不敢說什麼,只能眼看著這裡變成別人的寨子。”蘇墨吟聽著忍不住感慨,這不是典型的鳩佔鵲巢,搶匪本色。
蘇墨吟想到那被稱作三寨主的人,不由地想起他陰梟冷冽的話語,那樣的人的確惹人懼怕,指不定以前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他們都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自然不敢與之叫板。他們沒有將這裡的人統統趕下山,或是痛下殺手已是仁慈,不過這裡的人就真的甘心屈服於他們的淫威之下,看著自己的家園被別人奪走。
蘇墨吟腦子裡不由地萌生出一個念頭,這個人既然和那些人不是一夥的,那自己若是和眼前的人多套套近乎,這人會不會生了惻隱之心幫著她逃出去。不過這個念頭在腦子卻是稍瞬即逝,她知道這不可能,他若放了自己,只怕自己也會有生命危險,她不認為有人會那麼傻,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豁出自己的性命。
如今想來,還是要靠自己,她抬眼打量四周,希望可以大致摸清此處的地形。只是一抬眼,迎面就看到那曾劫持自己的幾個大漢推搡著一個白衣男子走了過來。
那白衣男子瑟縮著肩膀,整個人都顯色唯唯諾諾,顯然是嚇得不輕,一顆腦袋埋得低低的,身子佝僂著竟然還在發抖。
蘇墨吟看著那人沒出息的樣子,心中忍不住鄙夷,果然是個紈絝子弟,平日只知玩樂,如今一遇上變故立馬嚇得屁股尿流。這窩囊的模樣,連她這個女子都不如。
她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看著近前的人,那人像是感覺到她投去的視線,一下子抬眼朝她的方向看過來。那一眼,蘇墨吟只覺得腦子裡如遭電擊。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張大嘴,忍不住脫口驚呼:“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