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坐,過來坐!”楊越跟做賊似的,排長們穿著作訓服,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就坐在了地上。
楊越輕輕地開啟了鍋蓋,仇幾滿伸過一隻碗來,“給我打一點,我離你們遠點兒。”
楊越二話沒說,撈了一勺子肉裝在了仇幾滿的碗裡,那肉已經燉的正微微顫動,醬色油光發亮。從勺子裡落到碗裡的那一剎那,肉和肉之間碰撞著,彈動著,和著濃濃的湯汁發出輕微的“噗噗”聲。
太誘人了。
張朝封實在是忍不住了,伸手抓了一塊就往嘴裡塞,然後燙得跟豬叫似的,一邊張著嘴嚎一邊豎大拇指,“亞克西!真的亞克西!”
楊越直接一筷子飛了過去,小點聲,這做賊呢!蠢貨!張朝封才不管他,手速挺快,一眨眼間又抓了一塊丟進了嘴裡,仍然一邊嚎一邊豎大拇指,只是聲音小了一點而已。
二排長和三排長兩人一看這情況,有點忍不住了,但好歹還是院校畢業的國防生,讀書人的氣節不能丟啊。勺子被楊越拿在了手裡,他們直接用碗舀。
“慢點啊,排長大人!”楊越嘿嘿地笑,從背後摸出半壺老酒,把帳篷裡幾個人嚇一跳。
“臥槽,哪來的啊?”張朝封明明記得防化連的酒都喝光了啊,楊越呶呶嘴,工兵營偷的啊!他們那壺酒,就營連長喝了。
你一個人啊?
偷個酒,還要兩個人?咱是誰啊?咱是偵查兵!
楊越吹起了牛逼。
二排長看了直搖頭,今天要撤退,不敢喝,他一喝就上臉,萬一碰到哪個領導在路口導調,尤其是碰到軍務科的,那不是直接等死?
三排長跟三排那幫縱火犯呆一起久了,早就大大咧咧起來,見有酒喝,也不客氣,從鄭書叢手裡接過碗就倒滿了。
昨晚楊越就交代了,今天早上不點名,睡到自然醒,吃過午飯以後部隊才走,帳篷什麼的也不用拆,自有藍軍的後勤部收尾人員會處理。喝完酒大家各回各家補個覺,午飯起來對付一下,然後大搖大擺回到三十里。
幾人相視一笑,果然昨天晚點名說今天不用早點名是楊越上山以來最英明的決定。
這頓酒也不知道喝了多久,楊越倒是沒醉,依然發揮著山下喝一斤,山上喝兩斤的戰鬥力,越喝越來勁。好久沒沾酒精了,昨晚是悠著來的,早上這一頓他有點猛。
幾人的聲音漸漸地放開了,連鄭書叢都坐在那一邊吃肉一邊聽他們諞傳子。二排長和三排長說他們在學校裡泡妞的事,說著說著兩人就嘆氣了。這一晃眼,都特麼三年過去了。當年談的女朋友,飛的飛,跑的跑。一批分到十六師來的實習生,目前都成了光棍,每一個修成了正果的。沒辦法,疆南這地方太艱苦,人家姑娘不願意來,坐個飛機都得至少四小時,那還只是起步,更別說坐火車,晃盪晃盪就是一禮拜。到了地頭一看,這特麼哪啊!?出國了吧這是!?
是啊!三排長說完,二排長介面道,回一趟老家,老孃都不認識我了!臉黑了,身體壯了,可是走到街上一看,地還是那地,城市還是那城市,可我特麼怎麼就覺得老子那麼土鱉呢?在家呆了兩禮拜,穿衣不像穿衣,老是要找風紀扣在哪。走路不像走路,擺個臂跟特麼個二百五似的。過了年我就呆不住了,家裡安排我相親,我哪敢啊!別人問你,你多少錢工資啊?一千二?趕緊快拉倒吧!哪涼快滾哪待著去!於是我就滾到疆南來涼快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哎,還是部隊待著舒服。三年了,習慣了。就愛看白楊樹那高大的身影,就特麼愛每年掃掃樹葉,修修水渠,你說賤不賤……
兩個排長一口一個特麼的,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張朝封。
什麼樣的連隊,培養什麼樣的兵。
二排長塗元定吃著肉,搖著頭,三排長暗歎一聲,喝乾了碗裡的酒,“楊越,不行了,再說下去得哭,我回去睡覺了!”
楊越看了看錶,十點不到,“行,散了吧。沒吃完的讓鄭書叢打包,回到三十里接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