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義為此也防備了一手,哪怕是半斤水泥,幾根釘子他都做進賬本,留下了票據,而且在街道也做了報備。萬一日後有個不開眼的告他貪=汙呢?不患寡,患不均,哪條衚衕沒兩個紅眼病?
他現在還不知道,他留下的這些證據不久之後還真起到了作用...
忙碌的白天就這樣過去了。晚上,杜守義帶著龔小北看著此起彼伏的煙花,享受起了片刻的寧靜。他有預感,這樣無憂無慮看煙花的日子不會太多了....
一九六三年,五月二日,星期四。
“叮,宿主今日簽到獎勵為‘二友居’大蔥豬肉包子X1000。”
‘二友居’在五六年時已經改名為‘西四包子鋪’,但杜守義對它的本名並不陌生。因為聾奶奶有時會饞那兒的包子,唸叨起來總是二友居二友居的。
‘二友居’由晚清御廚常二友創立,出宮後他在西四開設的一家小小的包子鋪,專營天津風味的豬肉大蔥包子。
老頭無兒無女,一生只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擅長做炒肝,一個負責跑堂。
他把自己的包子鋪取名為‘二友居’,一是取自本名,二也是希望兩個徒弟能一直和睦下去。
‘二友居’的包子口味地道,而名字背後的故事更是滿滿的正能量,這讓這家小小的包子鋪很快在京都打出了諾大的名氣。
說起包子炒肝,索性多聊些有意思的事。
炒肝是京都‘土著’,而包子儼然就是它的‘小媳婦’,被認為是‘絕配’。那麼這兩樣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呢?
前文提過一嘴,其實一開始炒肝的‘原配’是燒餅。
炒肝的前身是路邊攤的‘白水雜碎’,進化以後的2.0版開始勾芡,但沒有醬。說白了就是從‘雜碎湯’變成了‘雜碎羹’。
到了清末,‘會仙居’將‘白水雜碎’做了改進。拿去了豬心豬肺,再用炒過的黃醬提味,就成了現在的‘炒肝’。所以炒肝中這個‘炒’字指得不是肝,炒得是黃醬。
‘會仙居’是賣包子的,炒肝自然蹬了原配的燒餅,搭上了包子這個‘新媳婦’。這裡面是有段‘小三上位’的狗血劇情在的。
您琢磨一下,燒餅和炒肝,一個幹一個稀,一個淡一個鹹,一個葷一個素,還都出自路邊攤,這兩個是不是良配?
而包子配炒肝呢?鹹配鹹,葷配葷。這兩樣還都是‘重口’,其實是不怎麼搭的。
再說,‘雜碎’解放前是誰在吃?窮人。窮人家一頓飯能有兩個葷食?....
當然,這些都是網文戲說,不負法律責任。
就像包子配炒肝一樣,京都很多飲食‘規矩’也是這麼‘生造’出來的,有時連講究的人自己都說不出個門道。
比如喝炒肝要貼著碗邊吸溜,不能用勺就是一例。
炒肝從‘白水雜碎’起就是路邊攤食物。
路邊攤沒那麼多桌椅板凳,勞動人民也不會窮講究。蹲在馬路牙子上、牆根底下,一手端碗雜碎,一手拿兩燒餅或是窩頭,一頓飯就對付了。
所以‘白水雜碎’原先是湯,為什麼後來勾芡成了羹?那就是為了端著的時候湯水不會輕易晃盪出來,雜碎也不會都沉底,沒法撈。勾芡一多半是為了‘蹲食’方便。
您想,蹲在馬路牙子上,一手端碗,一手主食,哪來的空手拿勺?可不就只能靠吸溜嗎?
日後‘會仙居’改進了‘白水雜碎’,可那樣的吃法卻保留了下來。即使有了桌椅,能穩穩當當坐著,可喝炒肝照樣吸溜。
吸溜當初是‘將就’。可就是這樣的‘將就’日後竟成了‘講究’,你要拿勺還要讓人笑話,這可上哪兒說理去?...
看了眼包子,杜守義關上了空間。這麼多包子肯定是為禮拜天預備的。禮拜天正趕上青年節,這一天是整個活動的高潮,來的人也最多。這些包子正好款待那些早早過來,還來不及吃早點的‘志願者’們。
說起‘志願者’,這次除了‘餃子’、‘包子’以外,杜守義還為他們準備了份小小的‘禮物’。
龔小北在各個施工現場間忙活了兩天,拍攝了十來卷膠捲,她要爭取把每個參與者都拉進鏡頭。
以後不管照片會不會被宣傳科選中,杜守義都會出錢沖洗出一張,送給照片上的本人作為紀念。
這時代膠捲金貴,證件照、結婚照等等正兒八經的照片有,但能留下生活工作影像的機會很少很少。
第一屆春晚這麼重要,不也才拍了兩卷膠捲,二十多張照片?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後世人一生中拍多少‘核磁共振’片子,六十年代的工人就拍多少生活工作照,大部分人也許連一張都沒有。
杜守義為他們準備了這份小小的‘時間膠囊’,裡面藏著他們的青春和汗水。這是他十分難得的一次‘創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