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不壞。”想了想,熊明繼續道:“那賣碗就先停下來?”
“停吧。”
杜守義有些無奈。他的這些碗上好像被施了‘魔咒’,就是不能消停的都賣出去。每回賣碗都是才開始就得停下,也不知道為什麼。
“那下午還讓他上我家來,我給他補補課。”
杜守義一愣,道“你怎麼想起這個了?”
“既然要和我們一起走得長遠,那他現在這文化水平遠遠不夠。我正好閒著也是閒著,就先教教他。”
杜守義笑了,道:“咱們倆想一塊兒去了。我原打算暑假給他補補課,你願意接過去正好。”
今天龔小北要學習,下班後杜守義直奔了李吉祥家。
進了屋就見李吉祥正在穿衣服扣扣子,見了杜守義他笑道:“大勇剛才給我捏了捏,真是舒坦。按得我都快睡著了。”
“你還會這個?”杜守義奇道。
“我爹是澡堂子搓澡的,打小我就會了。”
杜守義這才想起來,李家原來是開澡堂的,搓澡按摩應該是祖傳手藝了。
按說搓澡來錢更快,更輕鬆,怎麼李奎勇後來開上出租了呢?
忽然間,他有些明白了。原世裡,李奎勇的一生都是在和命運抗爭,他要擺脫‘老子幹什麼兒子就得幹什麼’的宿命。
他很可能主動放棄了頂替的機會,以至於六八年還是個待業青年。一般像他這樣困難家庭的長子,想要進澡堂子承父業是沒什麼問題的。最起碼能做個臨時工吧?
回京後也是這樣,寧願起早貪黑的開出租掙份子錢,也不願踏入澡堂,向命運低頭....
想著想著,這份小人物的倔強把杜守義打動了。
這就是:‘向命運的左右,不自量力的還手,直至死方休’吧。
杜守義忽然發現,這個被‘強塞’過來的徒弟,竟然是個和自己一樣的‘傻子’!
他看著李奎勇低聲說道:“放心吧,這輩子都不會讓你去搓澡的。我保證。”
“師父!”.....
少年人就是這樣,可以為了一句話生、可以為了一句話死。
如果說李奎勇拜師時,還有些被長輩們牽著走的迷茫,但從這天開始,他認準這個師父了....
晚上接龔小北迴家的路上,杜守義聊起了李奎勇。
“哪天等你有空了就讓這孩子來認認門,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該準備什麼見面禮呢?”龔小北問道。
“小金碗吧,和小當一樣。”說到這兒他笑了,道:“這麼大的個頭得管小當叫師姐,這可上哪兒說理去?”
龔小北也笑了,道:“昨天建國回來也樂半天,說是從李奎勇這兒論,他是鍾躍民的長輩了,希望今天他們倆別掐起來。”
“不會。建國現在能打躍民三個,掐不起來。”
龔小北猶豫了一下,問道:“李奎勇這樣憑空矮了一輩,不會有意見吧?”
“矮了一輩能做我徒弟,上哪兒找這好事去?他偷著樂都來不及呢。不會有意見的,你就放心吧。”
杜守義口氣有點大,但說的卻是事實。原先的李奎勇日子會多慘,只有他知道,現在這小子是真正的‘逆天改命’了!可這世上有什麼是能白得的?要是不吃點虧,這番因果他能壓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