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乃由人之立場而分,常言彼之英雄,吾之仇寇便是如此,我來此地見醫者,是我不想對醫者動殺,因為,醫者並沒有觸及我之底線。
重點在於我想與不想,而非在善與惡。”
“先生要殺權傾天?”
聲音從茅廬之內緩緩傳出,語氣不見波動,讓人難以分清這位血榜第一人的態度。
在一般情況下,能夠問出這樣一句話。
態度其實已經非常明顯了。
“是他所做之事觸及到我之底線,若沒被我碰到還則罷了,既然讓我遇到,那不管是誰要送他上路我都會幫一把。”藺重陽的態度同樣非常明顯。
而後,便是沉寂,空中飄蕩的風雪依舊。
霽無瑕饒有興味的打量著身旁之人,她特別想問一句,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又過片刻,茅廬內有了細微的動靜,只聞其中之人出言將沉寂打破:“若是由我出手,送權傾天最後一程,先生與尊夫人可會放我離去?”
“自無不可。”
說著,藺重陽還稍微挪動了一下位置。
伴隨著輕微的腳步聲,廬中人又道:“先生便不怕我出爾反爾,在離開後救治於他,甚至幫他出手對敵?”
“醫者非是出爾反爾之人。”藺重陽將目光投向了那道被掩起的房門。
“何以見得?”
“醫邪之名。”
隨著話語落下,掩起的房門被人推開。
自其中走出的身影,身穿硃紅長衫,黑色長髮披肩拖地,漂有幾縷紅色,臉色蒼白,卻帶著幾分難以用言語描述的美麗。
雙方照面。
天不孤走下臺階:“與先生談話,當真令我自慚形愧。”
“不應該是相談甚歡嗎?”藺重陽神色平靜。
相較於尋常人,身為醫者的天不孤,能夠自他身上看到更多被旁人忽視的特徵,比如那如玉石般無瑕卻又相當細密的牙齒,一對金色重瞳,泛著玉色的潤澤面板,雙手之上那近乎無色,如水晶一般的指甲,以及瀰漫周遭空氣中的微妙淡香……
不管哪一種特徵,都代表著他與常人的差異。
但是,放在他身上卻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醫邪的目光帶有幾分好奇:“先生之存在實在太過完美,如奪天造化,最是令人嫉妒。”
“所謂嫉妒,乃是人之常情,至少非是懼怕。”
出口的話語依舊從容,那張神聖無瑕的面孔此刻更是平靜,卻不會讓人覺得厭惡。
“哦?願聞其詳。”
“超越理解上限的完美,只會讓人感到恐懼。”
若是換在往常,單憑一絲一縷氣機外洩,凡修為與境界未能達到一定境界,都無法與藺重陽正常進行正常交流,更無法生出冒犯之念。
只有心性足夠強的人,才能與他正常交流,甚至長時間直視他而不會受到影響。
不過他已經將自己的情況解決。
如今,卻是沒有那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