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古冰峰高域情,玉龍持護納西擎。
白綾炫射扇山陡,綠雪移形甘海晴。
半嶺皚皚花綴景,一潭洌洌水飛瓊。
緩步上山,霧籠雲遮,先見皚皚銀雪,一片蒼茫,再見稀疏梅林,飄渺如仙境。
積堆瓊,巔橫臥,似矯健飛龍。
巍峨奇美,直上蒼穹。
一別數百年,整片山脈的景色依舊,半山梅花與昔年離開前一般無二,山頂的雪晴坊亦然。
晴霞五爭相熠,夜雙輝染晝眠。
停在雪晴坊外,看著當年以泰若山劍在石碑上字跡,霽無瑕感慨道:
“好在當年離開之時,特意佈置了陣法。”
比起德風古道的那座院落,雪晴坊卻是要更符合霽無瑕的審美,換一個心情,對事物的看法也會隨之改變,先天人本就不懼寒暑,更遑論這般與自身功體完全契合的所在。
在這樣的環境下,就算她將氣機外放也無妨。
不過,若非有昔年佈置的劍陣,經過數百載歲月的摧折之後,此地怕是需要重建了。
將籠罩周遭的劍陣解除,兩人漫步其中,寒梅浮玉,雪落無聲,帷幔隨風而動,周遭一塵不染。
“無瑕,我是否應該說一句物是人非?”看著與當年一般無二的佈置,藺重陽輕嘆。
發生在此地的一切,恍若昨日,彼時的兩人從另一個時空回返,居住在此地養傷期間,尚以好友相稱……
而後,說是下山散心,這一走便是數百年。
再歸來時,已是結髮夫妻。
雪晴坊還是雪晴坊,沒有分毫變化,當年之人卻已不止是當年之人。
“昔日之人珍惜天下蒼生,卻似乎從來不懂珍惜自己,身受重創,甚至無法下地走動,還強撐著說自己無恙。”霽無瑕聞言嘴角微揚,揶揄道。
“哈。”
藺重陽輕笑,選擇將此事揭過,水袖輕揚,萬壑松風憑空化現,被置於不遠處的琴桌上。
琴中劍器倒是未被他取出。
取出也是吃灰,在哪吃灰不一樣?
兩人在德風古道的那座院落,離開之前被霽無瑕以劍陣封存,其中的物件被帶出來一部分,諸如筆墨紙硯等日常用品,以及一些書籍,剩下那些則與院落一同被劍陣封存起來。
隨即,便見他將懸在腰後的連鞘長刀取下,拋至庭院中央,靜靜立在那裡。
“回來之後,夫君與我談論的第一個話題。”霽無瑕亦將泰若山劍化出,輕撫劍鞘,笑著看向身邊男子,話語中帶著幾分懷念:“乃是修行之目的。”
藺重陽目光悠遠:“夫人彼時的回答是:說來簡單,不過路見不平四字。”
“我曾反問夫君,而夫君當時的回答乃是:同樣很簡單,不過衛護蒼生四字。”
“此地便是一切的起點。”
“卻也不止是起點,更是見證。”
只見霽無瑕手腕一翻,連鞘長劍被射出,與庭院中央的白露立在一起,她放眼打量著周遭,思考如何對雪晴坊的佈置進行修改。
今時今日,畢竟與當年不同了。
她對自己這些年來的改變,有著十分清晰且具體的認知,確實如他所言,稱得上一句物是人非。
“紛繁諸事盡,閒來一身輕。”
一句輕嘆,藺重陽展開雙臂伸了個懶腰,緊接著,有顫鳴聲自他體內傳出,如雷神擊鼓,似大地脈動,奇特的韻律響徹,似在與天地同震同鳴。
奔騰的氣血宛若江河,滔滔不絕,壓迫著腳下這座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