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說話的人的聲音很陌生,倒是中氣十足。“此人浩然之氣已散,當有妖孽作亂!”
沈清明回頭看去,居然是之前默默無名的張格,整個隊伍裡面唯一的正牌天師。
“你是.....?”死者家屬被張格的氣場震懾住了,不再哭鬧。
張格大聲道:“群邪易闢!天師張格!”
臥槽,這才是天師啊。自己和楊旭真的是天師之恥!
“此人不是死於藥石之禍,乃是妖邪附體散去元陽。”張格從袖中抽一張黃紙道符,“倘若貿然下葬,只恐成煞為祟,為禍一方,今日叫某瞧見,便叫他魂飛魄散。”
下鄉人多迷信,最是相信神鬼轉生之說,方才見到張格這等氣派,自然不敢再多一句廢話。
“每一種生命的存在,都有不可被剝奪的權利,閣下今日橫遭此禍,當由我規律天道。”張格走到死者身邊,像老朋友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
說完之後他親自打了一盆水放在死者腳底,周圍點燃六個紅燭。看著燭影搖動,口銜符咒,手結法印。
“一,是氣所磅礴,凌冽萬古存。”張格法印結成,開始吟唱,第一根蠟燭應聲而滅。
“二,當其貫日月,生死何足論。”第二句出口,第二根蠟燭滅掉。
“三,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第三句結束,一盆清水迅速變黑,一如墨色。
“四,三綱實繫命,道義為之根。”第四句根蠟燭滅掉的同時,盆裡的說激烈搖晃,卻死死的被盆的束縛住,一點水花都逃不出去。
“五,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第五句念罷,場上只剩下一根蠟燭,看著就像立於狂風暴雨中的燈塔一樣,即將被潮水蓋住。
張格青筋暴起,大喝一聲:“在座天師助我!”
沈清明的手腕灼熱至極,情不自禁的抬手捏出來一個蓮花印。一道道青光從蓮花印中生出,包住蠟燭。接著青光,張格放開雙手,一手按住符咒,一手按住死者腦顱。連著在腦門當中叩擊三次。
善惡有論,一時皆報。
“六!群邪易闢,今日誅妖!”張格說完第六句之後第六根蠟燭也應聲而滅,明明是在白天,屋子裡卻再也沒有一點光芒,只有沈清明藉著蓮花印光勉強能看清發生了什麼。
黑水凝結成型,突破水盆的限制,衝向張格。張格掐劍指捏住符咒,當劍一樣劈斬下去。光影吞吐之間,黑水成冰,被柔軟至極的符紙劈開兩段。一聲哀嚎從碎冰之中爆發出來。
黑暗消散,張格收斂氣息,站在屋子當間,再度成為之前那個丟到人堆裡面隱沒不見的平頭男。
“天地萬物,不過一斬。”張格說完之後對著屍體恭恭敬敬的鞠了三躬,轉身離去。
“天地萬物,不過一斬.....”沈清明聽了這話之後若有所思,同是天師,剛才張格那一手的的確確震撼到了自己。
所謂的言術士,操控輿論的能力,在這一斬之下什麼都不是。
楊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灰心,剛才那一招我也不會。”
“所以說是兩條鹹魚之間的相互安慰嗎?”沈清明說。
楊旭鼓勵他:“人如果沒有夢想,那和無憂無慮還有什麼分別呢?”
哎,下次見到馬良,說什麼也要他教會自己符紙斬鬼那一招。
事情至此,家屬也不敢胡鬧了,在一旁嘟囔:“你說這妖怪是哪裡來的啊。”
“窗子。”陳老按了按木窗,隨隨便便就摳出來一條大縫。如果說是昨晚有少許霧氣漏進來的話,生人陽氣旺盛倒還無妨,病人可就難說了......
“你的意思是,霧裡有鬼?”林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