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有野心,有背景,年紀輕輕就出任代郡太守,足以見得人家實力強勁,最起碼可以判斷出王澤在王家的地位,不低。
朱涵若不橫空出世,有醉仙釀這種跨時代的產物作為經濟支撐的話,說真的在人家王澤面前屁都不是,晉陽王家數代人的積累,不管是錢財、土地亦或是人脈,都不是朱涵這種小人物在短時間內所能超越的。
即便是有了醉仙釀,讓朱涵的資本呈現出爆發式增長,他如今的底蘊也不足以撬動樹大根深的王家。
“呵呵,王公子,你王家在晉陽說話是好使,但去到了代郡就不見得了吧?朱涵麾下可是有三千多兵馬,其中更是有一千騎軍,就連檀石槐也在他手上吃過虧?現在陪你去代郡,豈不是自尋死路?”
鞠義彷彿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苦笑著搖頭道:“我還年輕,並不想死,你還是另請高明吧,奉勸你一句,也別去找死。”
“等我到了代郡以後,太守就不再是他朱涵,而是我王澤,到那時,我才是代郡太守,他麾下的兵馬自然也就變成了我的兵馬,難道他還想造反不成?即便是他心生怨恨,有造反的念頭,難道他麾下的兵馬都願意陪他走上那條不歸路?”
王澤十分自信,言語間對朱涵麾下的那兩三千兵馬並不在意。
“你王府家大業大,自然看不上這點人馬,不過,憑王公子你這幾個人就敢去代郡,難道就不怕朱涵找人把你給殺了?到時候推到黑山賊頭上,以往這種事情可沒少發生啊!”
王澤越是不在意,鞠義就越不放心,誰都不是傻子,要說他沒有留後手,說出去誰信?況且王澤之前還跟朱涵鬧了些不愉快。
“我乃天子新封的代郡太守,朱涵不過是秋後黃花,他能奈我何?難道他還敢抗命不成?還敢得罪王家不成?”王澤冷笑一聲,不屑道:“一個小地方出來的人,豈知天高地厚?”
“抱歉了王公子,請恕在下不能和你一同前往代郡。”鞠義心頭一緊,淡然道:“朱涵前腳才剛把我攆走,後手我就幫助外人對付自己以前的上官,這要是傳揚出去,有損名聲。”
古人在乎名聲,有些人更是把名聲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當然,那只是極少數性格執拗的人,大多數人還是比較務實。
“董兄不信小弟?”
王澤只是微微一笑,他並未把鞠義的話給放在心上,從鞠義能和他交談這麼久來看,王澤就大致能猜出鞠義是個什麼樣的人,鞠義現在這麼說無非就是王澤不給他上保險罷了,亦或著說,撬動鞠義的價碼還不夠。
“哎呀,王公子你這說得叫什麼話?你是大戶人家出身,自小錦衣玉食慣了,哪會知曉我們窮苦人家平日裡吃些什麼啊?我告訴你啊,我小時候家裡可窮了,也就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二兩豬肉,實在是餓怕了......”
鞠義嘿嘿一笑,一邊夾著桌子的菜餚往嘴裡胡塞,一邊手腳並用的比劃,越說越悽慘,到最後連一件內衣穿幾年不洗的事情都給王澤說了出來。
不過鞠義越是這樣,王澤也就越放心,深信自己和鞠義的相遇是場意外,並非人家刻意設局。
鞠義有句話倒是沒有說錯,王澤從小就在豪門深院裡長大,裡面的人在爭奪資源和利益的時候往往都是手段百出,無所不用其極,哪怕是親兄弟,在家產面前,也會互相抹黑,甚至拔刀相向。
“那董兄覺得小弟應該怎麼做?才能安穩地坐上太守之位?”
王澤並不急著透露手段,而是打算先摸摸鞠義的底子,才決定自己隨後下注多少籌碼。
鞠義苦笑一聲,暗道自己的第一個任務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號人物,年紀輕輕的小夥子,非得搞老頭子的那一套,同時也後悔沒把鮮于銀給帶來,要是那小子在,肯定能拉著王澤從早上說到晚上,那傢伙可是把朱涵當作學習榜樣,有事沒事都會在別人跟前念念叨叨,練習口才。
“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王公子你大戶出身,應該更懂這個道理吧?你雖然沒有害朱涵之心,但也要防著點,小心陰溝裡翻了船,”鞠義先是左右看了看,見沒人關注這邊後,才趴在桌子上朝王澤小聲道:“要是在內地,那王公子你自然是可以大大方方地去上任,然而,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可是邊境,周邊不是鮮卑人的地盤,就是有烏垣人盤踞,山裡有強盜,水中有匪寇,民風彪悍不說,還沒多少文化,他們哪會管你是出身世家還是來自豪門?別說他們了,早上王公子你的車隊進城時,就連在下也看得極為眼熱啊!”
“董兄?你此話何意?”
王澤聽得錯愕不已,鞠義這話簡直就是牛頭不對馬嘴,覺得鞠義是在胡謅吧,但人家說的又是實情,讓王澤一時間猜不透他的心思。
“王公子,在下想提醒你一句,小心駛得萬年船,你王家在晉陽說話或許好使,但來到了代郡,人家並不見得就會賣你面子,你奪了朱涵的位子,還想讓他乖乖就範?他是傻兒還是痴兒?都不是吧?”鞠義暗自狂笑,他就是要把王澤的思路打斷,這才能讓他有可乘之機,要不然的話,鞠義還真不知道搞不搞得定這小子。
“嗯,董兄的意思,小弟明白了,不過小弟還有一事不解,懇請董兄能為小弟解惑。”
王澤能把姿態放得這麼低,也是因為看上了鞠義的才能。
阿大是晉陽城的第一高手,數年來都未曾遇到對手,那般人物居然在鞠義手裡走不過一招,可見鞠義的武藝有多強悍,若鞠義只是會點武功的話,那不過是個護衛的材料罷了,還不值得王澤下如此大的功夫,但架不住人家多才多藝啊,而且還有業績,又是董卓的親戚,於公於私,於情於理,鞠義都是王澤想要拉攏的物件。
“王公子請說。”
鞠義一口肥肉一口美酒的吃著,高興地說道:“只要是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小弟剛才向董兄求策,然而董兄卻是左右而言其他,莫非董兄你還念著朱涵的舊情?”
王澤見鞠義正在夠著自己面前的這盤雞肉,連忙伸手把盤子推到鞠義面前,輕笑道:“還是董兄覺得小弟不如朱涵?”
“王公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鞠義放下筷子,不樂意地說道:“朱涵不過是一短工出身,他能有什麼本事?要不是他不知道是從哪個旮沓角落裡弄來個釀酒的配方,誰知道他是誰啊?”
“王公子你就不一樣了,你是大戶人家出身,晉陽王氏是什麼人家?那可是咱們北方名聲響噹噹地豪強世家,哪個不知道?”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不是我小瞧了你們王家,只是我覺得吧,這做人吶,還是小心點好,你的命可金貴著呢,難道就想只帶著這點人去代郡賭朱涵不敢拿你怎麼樣?”
“董兄所言有理,小弟受教了。”鞠義的話讓王澤頗為感動,他能聽得出鞠義此時此刻的真誠。
“不敢當,不敢當,我要是哪天混不下去,討飯討到王公子的家門時,王公子還能賞口飯吃的話,我就感激不盡了。”
鞠義吃飽了飯,胡亂地擦了擦嘴角的油漬後就起身笑道:“這菜吃飽了,酒也喝夠了,若是沒別的事情的話,那在下就告辭了,咱們後會有期。”
“董兄武藝高強、精通謀略,乃是大將之才,今日若是失之交臂,那小弟我可是會悔恨終身的。”
王澤見狀一愣,鞠義行事果斷,看樣子就像是要立馬離開了,這讓他頗為不解,後又一想鞠義能力不俗,決定先把鞠義給攬入麾下,日後在慢慢發掘也不遲。
“王公子謬讚了,我當不起,當不起啊!”
鞠義聽得眉開眼笑,他就喜歡別人誇自己打仗厲害。
“當得起,當得起,小弟今日便與董兄許諾,只要董兄你助小弟坐上代郡太守之位,那你就是我代郡的郡尉,統領代郡全部兵馬,有了我王家相助,即便是董兄你想要躍馬塞外,揚鞭漠北,也不是什麼難事。”
為了能得到鞠義,王澤算是下了重注,不得不說,這位世家子弟的魄力真的挺足,就算是朱涵也不見得會為了初次見面的人而許下如此重諾。
或許是因為王澤急需增強自己的勢力,亦或許是因為其他什麼,不管如何,王澤此刻都把話給講到這裡了,鞠義說什麼也要把戲給繼續演下去。
“唉,在下何德何能,竟然得王公子你如此器重,罷了,那在下就跟王公子到代郡走上一遭,不過,王公子你好歹也得給在下先交個底,要不然的話,我心難安啊!”
鞠義滿臉糾結,沉默許久過後,這才嘆息道:“朱涵不簡單,不能以常理視之,他真會派人來截殺你的。”
“不怕他來,就怕他不來,董兄但請放心,小弟我既然敢去搶他的飯碗,那就會防著他的手段,不瞞你說,小弟我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