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百里泊一直以來對皇帝忠心耿耿,皇帝若不保他,無異於自斷臂膀。皇帝為什麼沒有用雷霆之威平息這朝堂上的紛爭呢?以她對皇帝的觀察,百里泓淺並不是那沒有主見的平庸之輩。
莫非這一次便是應瀟瀟的死局嗎?這個死局的背後,劍尖直指百里泊。
甫少更覺得自己好像真是因為頭髮沒幹吹了冷風,腦殼一陣一陣的脹痛。心裡自嘲道,原來這被“神仙水”養大的身體也會生病。
昏昏沉沉間,一隻手輕輕覆蓋在她的額頭上。
甫少更瞬間驚醒,眼睛未睜便握手成拳向這人的臉招呼過去。
“你怎麼還是這樣?”一個人輕而易舉握住她的手笑了起來:“都發熱了還兇得跟母夜叉一樣。真奇怪居然有人敢要你。”
“宋直。”甫少更咬牙吐出這兩個字,只恨不能跳起來打他一頓。
“我現在可是叫出塵子。”他微微笑道:“好不容易才能溜進來看看你,你倒好,有皇帝做靠山,吃了飯就上床睡覺?”
“你現在怎麼變成這個德行?”甫少更擁著被子坐了起來,仔細打量眼前這個身材突然抽高的少年,養白了,也養壯實了,五官中還能看出宋家人的痕跡。
“歸禪問我要跟他學什麼,我只說想學些討老女人歡心的招數。他就問我學來幹什麼用。我就告訴他為了報仇。”宋直淡淡道:“那牛鼻子老道什麼也沒說,還教了我不少東西。”
甫少更恨的牙癢癢,重重一捶床:“我送你上山,是想送你一個好身份,你學什麼不好學這些?討好老女人?你宋家的那些死人能從地裡爬出來掐死你,不,先掐死我。”
宋直忽然傾身將她擁進懷裡:“你處置了賀家的事,我已聽歸禪說過,謝謝你。但是宋家的禍事歸根到底與那太后有關。我一定會殺了她,就算報答你了。”
甫少更靜靜由他抱著,聞著他身上那古怪的香氣,不禁眼眶有些溼潤:“傻小子,我有什麼需要你報答的。再說,憑你又怎麼可能殺得掉她。”
宋直道:“歸禪教我制一種秘香,可以暫時阻斷人的痛感,久聞便會依賴,一旦斷掉這香,所感受到的疼痛更甚於以前十倍。如今她已經斷不得這香了,只要一斷,立刻就會活活痛死。你想她什麼時候死,我就讓她什麼時候死。”
甫少更默然,顧珉讓秦香薷倍受折磨卻沒有立時要她的命,這小小少年卻是一心索命來的。
他幾時變成了這樣的人?
“是我的錯。”甫少更道:“你家的禍事雖非我為,卻因我而起。如今你連自己都不惜命,可見宋家就要絕後了。”
甫少更不由流下淚來:“我對不起宋老夫人。”
宋直從未見甫少更流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面來,不由有些慌張:“你為什麼哭?難道你不應該高興嗎?我沒有讓你失望啊。”
甫少更幾乎大哭起來,狠狠地將宋直從床上推下地:“我為什麼要高興?我當你是我的弟弟!弟弟就要死了,我還不能哭嗎?!”
宋直鼻子一酸,上前抱著甫少更道:“我怎麼會死?我聰明著呢。你放心,等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兩個就離這兒遠遠的,我帶你去過好日子。”
“過個屁的好日子。”甫少更抹掉淚,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十分嚴肅地對宋直說:“如今你已不能離開這兒了,我看那太后對你頗為依賴,你萬事更要小心,不要讓人拿了你的把柄。若你想離開這裡,便來此處等那太師太傅盧春平,請他務必搭救你一把,就說你是我顧少更的親弟弟,他一定會救你。”
甫少更在賭,她賭盧家不在朝堂中站隊,賭盧家的正義和良知未泯。
“好,我聽你的。”宋直點頭應了。他站起身:“善哉,貧僧要走了,施主還有沒有其他事情要吩咐?”
甫少更含著淚呸了一聲:“哪裡來的小禿驢,還不快滾。”說完又氣又笑,不忘又小聲叮囑他一句:“萬事都要小心。”
“放心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