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又是那雙手,冰冰涼涼,骨節細長,託著她的頭輕輕向後靠入一個氣味熟悉又好聞的胸懷裡,那雙手十分熟稔地替她按起太陽穴來:“娘娘這是著魔了,幸虧貧僧沒走。”
秦香薷閉上眼,顫抖著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是啊,幸虧你還在……”
“娘娘,恕貧僧直言,這殿內戾氣太重,大約是這女子身上帶來的,她與您久處一室,恐怕有礙您的壽齡。”出塵子悠悠道。
“那我……我立刻殺了她!”秦香薷急道。
“不可,她對您恨意只增不減,若枉死在這宮中,恐怕會化為厲鬼。”出塵子忽然低頭附在她耳邊道:“娘娘,貧僧看她面相,不像是個應該活在世上的人,娘娘要小心遠離才是,千萬不要同她沾上邊。”
秦香薷嚇得一個激靈,叫道:“那我該怎麼辦?難道還能讓她就這樣走了不成?她……她……”她又說不出個非能要了她命的理由來。
一旁有個老嬤嬤忽然走到秦香薷身邊小聲稟報了幾句。
秦香薷心裡忽然有了主意。
她冷笑道:“原來這世上竟有這般視名節如無物的**,無媒無聘就住進了攝政王府,你那身子清白倒不知還在不在了,正當我皇家的宗婦如此好做?”
“來人!”她叫道:“賞她一碗絕子湯,哀家要親眼看到她喝下去!”
殿上的人齊刷刷變了臉色,秦太后身邊有幾個老嬤嬤精於宮中最見不得人的陰私之術,誰也沒想到剛才那個卓嬤嬤居然給秦太后提出這麼一個餿主意。
稍微訊息靈通點的都知道攝政王對這女子愛如珍寶,如今好端端被叫到太后宮裡賞了一碗絕子湯,只怕攝政王不會輕易饒過她們。絕子湯不同於避子湯,這一碗下去,任你是誰都絕無生育的可能。
出塵子急道:“娘娘三思,這女子……”
“你不要說了。”秦香薷拍拍他的手:“我知你心善,但你要知道,若不如此,這小賤婦斷不能活著走出這裡。”
絕子湯被宮娥端了進來,秦香薷彷彿又坐回了高高再上的位置,帶著上位者的殘忍戲謔道:“怎麼,是你自己喝呢?還是哀家命人餵你。”
甫少更看著眼前這一碗湯,良久道:“我自己喝。”
秦香薷渾身都痛快起來,笑著催促道:“喝吧,喝了就知道,說不定味道還不錯呢。”
甫少更伸手端起那碗湯,她看著自己端著湯的手在輕輕顫抖。
事實上,她的身體早已百毒不侵,這碗湯喝下去她只當夏日進補了。
只是她的心裡正掀起驚濤駭浪,怎麼會?怎麼會……該死的歸禪,死禿驢,老子要把你剁成肉泥!
一碗湯剛送到嘴邊,忽然一隻手橫空伸來打翻了碗,大殿裡的人們頓時唬的半死,跪下來戰戰兢兢道:“萬歲爺吉祥”。
甫少更抬眼看見一名少年,一身錦繡龍袍,面如冠玉,十分俊逸瀟灑,含著笑意看了她一眼,轉身撩開袍子給秦香薷行了個禮:“母后金安,攝政王聽聞母后邀請了他的未來王妃進宮敘話,怕話說多了擾了母后休息,特意央朕來將人帶走。”
秦香薷怒極反笑:“哀家這兒子倒真是個好皇帝,攝政王不過一介臣子,倒能支使起皇帝做事情了?”
百里泓淺笑道:“母后說的哪裡話,攝政王在宮中議事已有兩三天沒回府了,朕不過是體恤臣下,為他做件小事罷了。”
“……若哀家不同意呢?”秦香薷不可置通道:“莫非皇帝還能把人強行帶走不成?”
大殿外傳來整齊的“唰唰”聲,一排鐵甲侍衛齊齊列步殿門前。
百里泓淺笑眯眯道:“母后,兒子今天是非把人帶走不可,想必母后一定會體恤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