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源城的清晨十分美麗,這個城市盛產茉莉。現在又是茉莉花開正好的時節。
清晨除了菜販子的各種吆喝,還有花販子的吆喝聲。
當地方言喊出的吆喝聲彷彿歌謠一般,悠悠揚揚,回味綿長。
甫少更一早起來推開窗戶,便見那大街小巷中有小媳婦挎著花籃子來回穿行,乾淨清脆的聲音吆喝著,彷彿唱歌一般。花籃子裡各種花枝,茉莉居多,芳香四溢,而年輕女子們正是青春嬌妍之時,個個面比花嬌。
甫少更覺得十分享受,撐著腦袋聽了半刻,心想若是大事能了,身無負擔,就在這裡買個房子住著養老,簡直是再愜意不過。
也不知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甫少更扯起嘴角笑了笑。
靜兒抱著一束紅絲線紮起的茉莉球,推開甫少更的門。便見到甫少更赤著腳趴在窗臺上,便急急道:“少更,快穿上鞋,一早的地涼。”
甫少更彷彿已魂遊天外,完全沒有理會她。
靜兒看著這一幕忽然安靜下來,此時的她忽然發現這一幕十分美,一個只穿著褻衣,眉目如畫的少女,正支著下巴頦趴在窗欞上發呆。清晨的陽光給她的周身鍍上一層金邊,沒有梳頭的毛茸茸的的頭頂,有一層濛濛的露水,就好像給她戴了一個光環。
這感覺十分安寧。是不是叫做歲月靜好,與世無爭?
甫少更回過頭,笑眯眯的對靜兒道:“來了?今天計劃是這麼安排的啊,你聽我說,我們先吃早飯,讓夥計給牛用上好的草料,然後再讓店家打包一些能儲存的吃食,早飯吃完我們就……等等!”
“他孃的!老子突然想起來那幾個小王八蛋是誰了。”甫少更摸了摸下巴。
“……”
甘源盧家。如果她記得沒錯,當今盛重小皇帝的老師,太子太傅盧春平就是出自甘源盧家,記得盧二介紹自己在甘源盧家本家中排行第二,既然是嫡出子弟,恐怕是盧春平的親孫子。
還有那個“帆歸三十六道河閘都是小爺在管”的灰衣少年,難不成是小賀王爺的親弟弟賀蘭汀。
說起賀王這一大家子,在盛重王朝是名副其實的慘,老賀王堅信盛重先帝活不過五歲,從十歲時就眼巴巴的等著接先帝的班,先帝一看身邊有個親兄弟天天等著他死呢,心裡不快活,每當國家發生戰爭就派老賀王的兒子上前線,什麼地方炮火最多就去哪,美名曰積攢軍功重點培養。結果功勞沒得多少,死了三個兒子,還剩一個兒子老賀王死活不給去,結果被先帝以“不以國事為重”降罪,沒收了世襲罔替的鐵券。本來老賀王還對先帝趕緊上西天抱著一絲希望,沒想到先帝又生了小皇帝,老賀王抓心撓肺的熬到了五十多歲,發現人生再上一個臺階真的不可能了,索性開闊心胸,廣開枝葉,娶了幾十房小妾,不曾想生出來的清一色都是閨女。
老賀王一輩子操心太多,三個兒子的死又把他往前送了一程,還剩最後一口氣時,命人從外面領回一個小男孩,說是遺留在外面的親生兒子,兒子他媽是誰也沒有交代就斷了氣。
見證者眾多,老賀王金口玉牙說是親生兒子,小賀王爺不認也得認,只見小男孩那和老賀王一般無二的眉眼,假都假不了。於是便入了族譜,便是現在的賀蘭汀。
據說小賀王爺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很不對付,為了眼不見為淨,小賀王爺把賀蘭汀送到帆歸河閘署做了一個同知。
還有那個紫衣少年,手上功夫半吊子水的,可能是秦相國家的么兒。
再說那秦相國少年成名,沙場立功,一手大力鷹爪功能將大石捏成粉面。可惜秦相國的三個兒子中,老大老二都從文進了儒林院,只有么兒有點學武的筋骨,結果因為秦老太太捨不得孫子吃苦,養的文會謅三句酸詩,武會抓兩塊豆腐。
這些世家的八卦,一向是甫少更養的那幫斥候們津津樂道的東西,甫少更在軍隊時,每天分出一個時辰專門聽斥候來說這些各國的花邊新聞,她養的斥候早已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探路先鋒”,在她的手裡,鈞天的斥候已然是一個龐大的情報組織,在各國都有安插的暗樁。在她看來,情報無分大小,往往小的情報反而能起扭轉局面的決定性作用。
盧賀秦趙四家一向互有聯姻,枝蔓牽扯極深,都是豐林屹立不倒的百年世家,如今四大世家來了三個到甘源,所為何來?黑衣人為什麼要向這些少年出手?
還是說,少年的手裡有黑衣人想要的東西?
甫少更心念急轉,想起昨晚那兩個死一個傷一個的黑衣人,少年對他們既然有防範,說明是知道他們的目的的,那麼這黑衣人會不會和藥王谷的那些黑衣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