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剛落,氣氛便靜得落針可聞,連齊君蘭雍容華貴的精緻面容亦有瞬間的驚訝,顯然沒想過這話會從蕭知秋嘴裡說出來,而屋裡侍侯的丫環婆子聽了也很心驚,畢竟齊君蘭雖然一直都有此打算,但因為世子的原因,從來沒人將這事情擺到明面上來講,怎麼今天,反而讓這位被退親的蕭姑娘講出來了呢?
難道這位蕭姑娘還真盼望著世子與齊表姑娘成親不成?真是稀奇,丫環婆子們都不禁心裡吐糟。
柳易面色沉冷地拂開屋門站立著欲阻攔的丫環,剛掀簾進來,聽到這話腳步便是一頓,然後目光有些驚詫錯鄂地落在那背對著自己的倩麗的身影上,眉頭習慣性地擰了擰,柳易的心情有些說不出的微妙,她希望他定親?
齊君蘭面色恢復如常,見了柳易闖進,她面色不改而心思一轉,不怒反笑:“怎麼,蕭姑娘難道也覺得易兒與霽月很般配?”語氣平靜中帶著微微上揚的質疑,彷彿是在確認她話裡的真假。
蕭知秋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得是有些急切,因此深呼吸了口氣,她不希望自己說錯什麼話而又引起齊君蘭的誤會,當然柳易與齊霽月是否要定親與她也沒多大關係,但若說般配,他們男才女貌、家世相當確實是門當戶對,可若齊君蘭以為她說的是醋話氣話,那剛才的話便是又一個互相茅盾了。
“般不般配,我想夫人您心裡已經有決定了,我是什麼想法根本不重要,但夫人若覺得需要我送給你們祝福,會更顯得真心誠意些,那麼我便祝福,柳世子與齊姑娘確實般配,您若不放心,那麼日後……”蕭知秋話還沒說完,忽然便被柳易抓住了手腕。
要出口的話便在半空中嘎然而止。
柳易眼神古怪地看著她,說不出是什麼情緒,只是面色暗沉得很,想說不說地跟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而蕭知秋自然有些錯鄂地看著他,他的面色看起來不太好,蕭知秋忽然想起柳易的性格冷淡,他應該是聽到了自己談論他的婚事而因此覺得不喜罷。
被不相干的人去幹涉自己的婚事,換誰都會覺得很不好,甚至有多管閒事的八卦,蕭知秋覺得自己也會厭惡這樣的人,而因此有些口拙,不知該怎麼與他解釋。
唯有略帶抱歉而忐忑地看著他,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目光落到他抓著自己手腕的手,略微有力度,而因此有些自責反省,他是氣到什麼程度才會做出這種舉動來?她記得前世除非是她很生氣很生氣的時候,才會與人這般動手製止的。
見她垂著眉面色不安,柳易的神情頓時更微妙了,也不知怎麼解釋,鬆了鬆手上的力度,他半晌才撇過臉去沉聲道:“不要亂想。”他什麼時候說過喜歡霽月了。
柳易覺得蕭知秋這個誤會彷彿一口氣窒在他心裡,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他從來沒想過蕭知秋竟然會這般想,因此有些意外,他於感情上根本一竅不通,又自覺平時待齊霽月並無過份令人誤會的舉動,根本沒想過解釋。
而這一幕落入齊君蘭與屋裡的所有侍侯的人眼裡,都驚詫得不敢相信,即使是齊霽月或是柳洛茵,柳易都從來沒有這般觸碰過一個女子的手,更不必說柳易會露出這般忐忑出奇新奇的面色了,與平日寡淡沉默顯得持重沉穩的他仿若兩人。
齊君蘭面色漸漸暗沉下去,看著自己向來不輕易流露出情緒的兒子竟然彷彿那些輕率的世家子弟一般衝動,她便覺得心越往下沉,聰明如她,又是過來人,若是還看不出柳易對這蕭知秋的微妙,她就未免太失敗了!
蕭知秋有些不解地抬眼看著柳易,卻見他擰著眉,彷彿在忍受著什麼事情似的,想必是因為不好在眾人面前斥責她才會面色這般難看罷,因此看著齊君蘭,對上齊君蘭彷彿冰窖似的難以描述的複雜眼神,蕭知秋更是感到事情有些越描越黑了。
彷彿感受到蕭知秋內心的掙扎不安,柳易漸漸面色恢復如常,看著齊君蘭,他鬆開了抓著蕭知秋的手,半晌才沉聲道:“母親若沒什麼事,我便帶蕭姑娘出去了。”說罷便是想要轉身。
“站住!”
齊君蘭的面色有如這寒冬的蕭索般,令人見了便心生寒意,“你舅舅下月五十大壽,為娘將會為你與霽月將親事定下來,這段時間除了公事,你哪兒也不許去!”說著又看向蕭知秋,冷笑一聲:“蕭姑娘,後日的賞花宴鎮國公府依然歡迎你和你的家人,但我希望你能諒解我身為母親為兒子操碎一切的心情,易兒是我的命,誰敢擋了他的路,我會毫不猶豫地搬開!希望蕭姑娘好自為之,明日我會派人去今秀閣拿首飾,從今以後我鎮國公府便不欠你們的了!”說罷一拂袖,轉身便是往內室走去。
蕭知秋一怔,睜著眼睛看著齊君蘭的背影,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反而柳易面無表情的,對於齊君蘭的獨橫強勢他已不是第一次見識,而看著蕭知秋有些被驚嚇到的樣子,他眼神有點複雜,他一人面對倒並沒什麼,對於蕭知秋來說,她會否被嚇得果真不與他親近,他沒有把握。
“走吧,我送你出去。”他沉聲道,腳步頓了頓便是往外走去。
屋裡侍侯的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看著柳易竟然為了這個已經被退了親的蕭知秋,而氣得齊君蘭如此大怒,她們都覺得心驚膽戰,而看著隨在柳易後頭低眉垂眼的蕭知秋,眾人這才有些正眼瞧她,不明她怎麼會比齊霽月在柳易心裡更有份量?不然柳易怎麼遲遲不肯答應與齊霽月的婚事,反而為了這個蕭姑娘而選擇忤逆齊君蘭?
柳易走出了清華院,便在路上停了下來等著蕭知秋,面色清冷看不出情緒。
而蕭知秋見他停下,知道他定是有話要說,腳步因此略微有些遲疑。剛才齊君蘭的話多少有些令人尷尬,是不是連柳易也都會誤會她與他接觸之間含著心機?蕭知秋雖然覺得事情變得如此複雜不能怪她一個人,但若是確實是因為她與柳易的接觸才使得齊君蘭或是齊霽月也有些誤會的話,她想她也應該注意,也免得柳易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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