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很是看中杜飛羽,並不肯輕易放人,問其緣由,只說是老母年邁,需人照顧云云,最終在唐俊的建議下,為其暫時派了個揚州的武將職,並囑咐,將來若是朝廷有需要,務必要為國效力等等。
杜飛羽感激不盡,又得了眾多的賞賜,打理好行李之後便啟程了。只是交好的大臣們前去相送的時候才發現,杜飛羽已經一人一騎早就回了揚州,這些,不過是朝廷給的賞賜而已,由著眾人護送著回揚州去。
蘇映雪聽聞,頗覺欣慰。杜飛羽對於董婉的這份真情,著實不淺。
卻說這邊北郵使者已經得了北郵王的指示,原本是想繼續扯皮,既想要東西又想要地方,但這一次被大齊已經抓住了痛處,大齊不肯鬆口,經過幾個月的商議,最終不但沒有得到土地,反而將之前的六州歸還,大齊這才派人將東西送了去。至於這些東西是如何做的,如何使用等等,蘇映雪已經編纂成書,交給了朝廷,由朝廷培育這些,每年北郵向大齊進貢之時,將一年所需植物臨走之時賜予北郵。
蘇映雪斷沒有想到端王竟做的這樣的絕。當時研製藥物解決這個問題,可也費了她不少的功夫,現在可好,這一點竟完全被端王給壓了下來,只給植物不給方法。倒是一個控制北郵的方法。
但這些都已經與她無關了。
父親的案子已經徹查明白,還了清白,那些參與這件事的,除卻秦家錢家之外,全都受到重罰。
蘇映雪對於秦家很是有怨氣,別的人家她只道那只是尋常的生意往來而已,但是,秦家可不一樣!秦子卿在案子確定下來之後,特意來見了蘇映雪一趟。
“雪兒,我知道你對於我們的恨。可是,我畢竟是他們的兒子,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因此而丟掉性命。”秦子卿說的悲切。
一邊是蘇映雪,一邊是雙親,這些日子以來,他實在是不好過。整個人瘦了好幾圈,看起來就如同風中的竹子一般瘦削。
蘇映雪不語,只是讓送客,從此之後,再不見秦子卿。
她不願責難於他,但是,卻也無法控制自己對於秦父的恨,既然如此難受,索性不見就是了。至於秦家,如今秦子卿已經做了官,秦家的那些生意與他無關,在朝堂上報不了仇,有的是其他的辦法。
蘇映雪讓人給左大先生傳了話,無論如何,必須讓秦家的生意盡數倒下,不惜任何代價。
左氏三兄弟的本事,她還是信得過的。
在京都之中,說著便已經過了幾個月的光景,天氣早已過了炎熱。端王已經登記,世子被賜為太子,唐俊則受封為涼王,暫居京城。
這一日,李管事終於來到了京都。
經過再三的確認,已經確定了蘇老爺當初葬身的地方,屍骨經過焚燒,由李管事帶了回來。
蘇映雪將雙親的骨灰放在一起,痛哭了一場,好一陣時間都是萎靡不振的。
涼王與蘇映雪的事情在京都之中早已經不脛而走,蘇映雪又對於這些話早就不在意,並不理會,而涼王則是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屬意蘇映雪的事情。
只是,這一次涼王再次來看蘇映雪的時候,蘇映雪的神情卻是異常的莊重。
二人去了書房說話。
這大約是兩人第一次這般的慎重說話。
“阿俊。”良久的靜默之後,蘇映雪艱難開口。這些日子以來,她整個人幾乎已經脫了形,瘦的如同風中的落葉一般一吹便會飄走。“我要走了。”
唐俊以為她說的是要安葬雙親的事情。
“這是當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是要好好的安葬他們,讓他們入土為安。明天我就向父皇請示,隨你一同回揚州去。”
“我今日要說的不是此事。”蘇映雪道。“有一件事,我需要問清楚才行。只有問清楚了,我才能知道接下來要如何做。”
“什麼事?”什麼事能夠比父母安葬的事情還要急切?
“如今,你已經被封為王,將來,你打算如何生活呢?”蘇映雪猶豫著開口問道。
“雪兒,你是擔心我會走當初父皇的老路嗎?”唐俊道,“你完全不必擔心那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大哥他不是那般的人。況且,大哥也知道我無心於皇位的。”
“不,”蘇映雪擺手,“不是這個。我只是想問一問,將來你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唐俊想到蘇映雪之前的生活,忙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被困縛的生活,但是,京都這個地方如此的繁華且有無數的樂趣可尋......”唐俊終究是在京都長大的,對於這個地方是相當眷戀的,只是可惜,蘇映雪不喜歡。
“是啊,這裡的確有很多很好玩的地方,也有很多的熱鬧可以湊趣。”蘇映雪說道,“但是,這些卻不是我喜歡的。它們無一不讓我感到難受。”蘇映雪嘆息著,“當年的事情且不說了,就說這兩年來,雖然我是獨身,卻一點也做不了主。無論做什麼事情,必須先要經過你的同意才行。”
“是嗎?”唐俊不自知。“我並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你也知道,京都這樣的地方雖然看著極其的安穩,實際上兇險卻是暗藏其中的,我不過是想要能夠隨時確保你的安全而已。你,實在是多心了。”
蘇映雪靠在椅背上,以手撐頭,笑。
“阿俊,我們兩個之前,最好不要自欺欺人亦不要逃避自己的內心。今天我們兩個就開誠佈公的談一下而已,因為這件事,總是事關我們兩個的一生的。”
唐俊最終垂下頭來。默許。
“我知道你心中存著對於父兄的敬意,如今朝政並沒有徹底平穩下來,你想要幫他們做事,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這個我不怕,我可以等。但是,你該知道一點,我,不適合生活在皇家之中。今天,我把這話說出來,就是想要你趁機仔細考慮一下,這些權勢地位,你,是否真的能夠捨棄,同我,一起隱姓埋名的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