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走後,二人坐下,唐洵卻遲遲沒有開口。
“父皇要替我選妃了。”良久之後,唐洵才說出這麼一句。
這件事,不過是早晚而已。
“太子還是無法忘記她?”唐俊問。
“忘記?哪有那麼簡單。越是想要忘記的時候,卻總是發現她在心底裡記得愈發的牢固,早就在心裡生了根,哪能那麼輕易的拔出來。”
唐俊面色沉沉,似在思索。卻抬起頭道:“然而,她已經不在了。”
唐洵以手遮擋住眼睛,“我知道。”聲音低沉卻無力。
“阿俊,我後悔當初答應他們幫我們謀事的事情了。若非當初,她或許不會死。”
唐俊大驚:“大哥何必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你也知道打起仗來,誰都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常勝不敗的。這件事,誰也怪不得的。何況,你已經將寶兒接來,好生的照料著,且不說吃穿用度,一應的師傅都是一流的......你怎能將所有的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呢?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她愛他,你就放手,而你獨自一個人多少年來的愁苦有誰瞭解?她沒了,你就將她的孩子接來待他如同親生一般。你究竟還要怎樣做,才能夠不如此?”
“我......只想要她活著。”唐洵悶悶的說道:“阿俊,你知道嗎?如果她能夠活著,我這次一定會讓她知道我並不恨她的。她不需要我的原諒,因為至始至終她並沒有對不起我。如果能夠,我願用我的一切來換她活著。”
唐俊震駭。
他以為大哥只是不再恨她,竟不曾想到會如此?
那自己和蘇映雪呢?他們究竟算是什麼?他們跟大哥相比,是不是太渺小了些,他們之間,是不是根本就不是真愛。
唐俊茫然不知所措。
唐洵也並未指望著能夠從別人那裡得到什麼意見。只是如今,他的身份地位更非尋常,這些話,既不能同父皇說,又不能同其他人說,也就只能到兄弟這裡來說兩句,吐一吐心中的彷徨而已。
唐洵走了,唐俊卻更加的茫然。
一連幾日,唐俊都沒有出府,對外稱病。
蘇映雪那邊卻是沒有任何的耽擱,離開的事情已經定了下來,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夜色如水,一彎殘月掛在樹梢,樹下立著一個瘦削的身影,看起來分外的孤獨無依卻又格外的堅韌,就像是風中的竹子一般。
彩雲拿了披風出來,披在蘇映雪的身上,嘆息道:“姑娘,我們明日一定要走嗎?”
“嗯。”蘇映雪並沒有回頭,視線一直盯著院門那邊,不肯移開視線。
唉。彩雲輕嘆一聲。明明是那麼的盼望,卻還要如此的堅持。兩個人明明一直都好好的,怎麼說要離開就離開了?涼王也自那日之後一直都沒有再來過,甚至連讓人問一聲都沒有。
這場姻緣,真的就到此結束了嗎?
彩雲站在蘇映雪是身後,時而看天,時而看院門處,時而回頭去看房內的燈火,但蘇映雪的視線,至始至終都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