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證。”
……
然後不到十分鐘,章仲方就穿上了七十多歲老頭脫下來的一身保安服上崗了。
而崗前培訓也很簡單,姓王的年輕女人王主任告訴他,他每天的工作是十二個小時,從白天早晨八點到晚上八點,或者是從晚上八點到早晨八點,也就是說兩頂班,他需要和另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來回頂班,具體誰值夜班誰值白班,或者什麼時候輪流值白班或者夜班,他們兩人自己商量。
他的工作也不僅僅是照大門,還需要察看門房裡地下車庫的監控,還需要協助保潔員打掃院子,倒垃圾。
工資兩千五,管吃管住。
所謂管吃,是中午晚上兩頓飯,早飯自己想辦法;所謂管住,四個人的員工宿舍,一個小小的房間裡上下四張床。
他是需要爬到床上去睡的,七十多歲的保安老頭的下鋪被另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佔據了。
……
在章仲方看來,這個小區對保安老頭唯一人性化的一點兒,是小小的門房裡竟然還隔出了一個不到兩平方大的洗手間,大小便不用到處跑著找廁所,可以一直安心地守在門房裡。
然後章仲方屁股還沒坐穩門房裡的椅子,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保潔員就召喚他幫著倒垃圾桶。
小小院子的一角擺著四五個半人高的綠色方形垃圾桶,女保潔員努努嘴,讓他把一個垃圾桶裡的不多的垃圾折騰到另一個垃圾桶裡,然後隨她拉著底下有小輪子的垃圾桶送到街道邊,再倒到每天定時經過這裡的垃圾車裡運走。
這樣的工作,據保潔員說,每天都有。
唯一讓章仲方稍微鬆口氣的地方,是住在這個小區裡的人還算文明,還沒刷進電動門識別器裡的人進出門需要他給開門時,對他說話還是比較客氣的。
可是那個年輕的王主任真的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安排工作時說話苛刻,中午回家時,還讓他抱著她的一個裝著一個小電風扇的箱子,一路跟在什麼東西都不拿的她身後,一直送到她停在車位上的車子裡。
最後連句謝謝都沒說。
這讓章仲方感覺自己的一張老臉都被揉碎了扔到地上任人踩了。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啊。
那個箱子很輕的,他一個老頭抱著都不吃力,這年輕的王主任抱起來自然更不在話下了。
可是她自己不抱,卻偏要讓他給抱著巴巴地跟在她屁股後面,給她放進車子裡。
在她的眼裡,他這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一旦穿上了他們那身保安服,就成了可以任他們使喚的下等人了吧。
這真的不能忍……
然而章仲方還是忍了……
自從因為沒有行醫資格證,不能繼續在當地經營他的診所後,他憤而背井離鄉走出來,一路走過來,什麼苦沒吃過,什麼侮辱沒受過?
當遊醫是沒有出路的,陌生的一個人,誰信得過請你給看病?
而要想在診所裡找到個工作,沒有行醫資格證是找不到的。
生活終於還是讓他這個倔強的老頭屈服了,他最近開始考慮考個行醫資格證了。
要是努力一把,他也不是沒有希望考到那個證件的,畢竟他曾經是當地的一個三四百里內都出了名的真中醫。
只是心裡一直擰著一股繩,讓他不想去考那個證件。
但是現在生活逼迫得他不得不低頭了。
他畢竟還有一個兒子,也到了該娶親的時候了,他不為自己考慮,還得為他的兒子考慮不是?
先就老實地呆在這裡當保安吧,這裡大部分時候還是清閒的,他可以用這個時間學學他買到的那些考試資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