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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卷 第270章 沐雪獲救

啟封城司宅,原本熱鬧非凡的小院子,如今空無一人,原本應該親親熱熱膩在一起的小兩口,都不見了蹤影,就連司宅的大門也虛掩著,昭示著主人離開時的匆忙與倉皇。站在司宅主屋門前的蘇瑾和沐春面面相覷。

兩個人從一開始發現司宅大門虛掩的情況後就有一種十分不祥的感覺,推門而入後映入眼簾的是滿院子的荒涼與冷清,院子裡東倒西歪散落著斷枝與枯葉,蘇瑾和沐春心慌意亂地互視一眼,紛紛朝著司宅後院的主屋跑去。

憑藉著送親當日的記憶,兩個人輕而易舉地穿過前廳和長廊,一路來到後院的主屋門前,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在了主屋門前停了下來,兩個人低聲喘著氣,又一次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竟是誰都沒有勇氣率先推開門檢視。

過了一會兒,蘇瑾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伸出微微顫抖的雙手按在虛掩的主屋大門上,然後她卯足了力氣,用力推開主屋的大門,大門“轟”地發出一聲沉悶地響動,屋內頓時灰塵四起。待塵埃落定後,站在屋外的兩個人,藉助著正午透亮的陽光,終於看清了屋內的情形,兩個人也都相繼鬆了一口氣。

屋子裡凌亂不堪,到處是倒地的矮櫃和桌椅,衣服被褥被扔的到處都是,陶瓷殘片也是隨地可見。好在屋中只是凌亂,並沒有瞧見任何倒地的人影,這也是讓蘇瑾和沐春鬆一口氣的原因——沒有看見沐春和司修亓屍體,就代表兩個人還會有生還的可能。

又在司宅前前後後尋找了一番,蘇瑾和沐春一無所獲地癱坐在後院的石凳上,準備先回去再打發人出去尋找。回府的路上,蘇瑾一直沉默著,直到快到宸王府時,沐春才小心翼翼地問道,“會不會是遭了劫匪?”

蘇瑾依舊沒有說話,因為她也想到了這樣的可能性,而且在這個時代裡,若是遭遇了劫匪,那麼生還的可能性就會變得微乎其微。這也是蘇瑾選擇沉默的原因,有時候,話沒有說出來,心裡就會覺得,興許還有什麼轉折,興許還會有一絲希望。

晚飯時分,趙翊還沒有從宮中回來,被蘇瑾派出去打聽沐雪和司修亓下落的人也還沒有回來覆命,蘇瑾惶惶然坐在廊下,一動不動看著墨韻閣通往前院的路上空空蕩蕩的,在心裡期盼著有這麼一個身影,帶著滿懷的希望,朝著自己飛奔而來。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天色也越來越暗,蘇瑾眉頭緊鎖,心裡升騰起濃到化不開的憂慮,一股股不祥的預感,像奔騰而來的洪水,從心底裡奔湧而出,逐漸淹沒了她殘存的最後一點僥倖。

第二日晨起,蘇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右手習慣性地朝著自己右邊的床鋪摸索過去,冰涼的觸感令她眉頭一皺——趙翊是一夜未歸,還是昨晚宿在了其他地方?

起來後第一件事,蘇瑾便招來嫵芪打聽情況,嫵芪搖搖頭表示宸王自從昨日急忙出府後就沒再回來,至於外出打聽訊息的小廝,也依舊沒有回應。

就在蘇瑾垂眸深思時,沐春突然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來到蘇瑾的面前,她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口中呼道,“找著了,找著了!”

蘇瑾渾身一震,連忙抓住沐春微涼的手,急急吼吼地詢問,“找著誰了?沐雪找到了?”

“嗯,”沐春點頭如搗蒜,好不容易喘勻氣息後,才解釋道,“沐雪還活著,只是……”

面對沐春突然的欲言又止,蘇瑾強壓著心裡的急躁,想等她把話說完,手上的力道卻不自然地加重了幾分。

沐春吃痛,立即說道,“沐雪的情況不太好,她被以叛國罪收押在啟封府衙大牢裡,不得被探視。”

“叛國?”蘇瑾驚呼一聲,不可思議地重複著,“叛國?”

這怎麼可能呢,一個王府後宅裡伺候的大丫鬟,一個剛剛成婚的新娘子,甜甜蜜蜜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如何能和叛國扯上關係?過了好一會兒,蘇瑾才想起來詢問另一個失蹤者的訊息,“那司管家呢,也被關起來了?”

沐春搖搖頭,“沒有打聽到司管家的訊息,他好像沒有和沐雪在一起。”

啟封府衙,南監。

蘇瑾動用了自己七王妃的身份,如願進了監中探望沐雪,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她只帶了沐春一人前往,結果兩個人剛到南監門口,竟意外瞧見了一早就等在那裡的青巳。

青巳習慣性地寡言,蘇瑾和沐春都早已習慣,她們只當是張先生不放心她們獨自前往大牢,特意安排的,十分自然地接受了他的加入。

三個人進了獄中,立即被撲面而來的一股潮溼的腐臭味逼退,好不容易習慣後,才得以繼續朝裡走。

沐雪被關押的監室是一件獨立的單間,在監獄的最裡面,昏暗且潮溼。此刻的沐雪早已沒了從前的從容與優雅,她衣衫襤褸地坐在地上的草垛上,雙目無神地盯著牆角發呆,藉著監室上方小氣孔裡投射進來的一縷陽光,蘇瑾注意到沐雪原本白淨姣好的面容上全是汙泥,看起來已經有許久沒有好好梳洗打扮過了。

“沐雪……”沐春和蘇瑾同時抓住監獄的柵欄往裡張望,她們一面慶幸著沐雪還活著,一面又震驚於她如何會變成這樣。

發呆的沐雪聽見她們的呼喚聲,原本空洞無神的眼睛逐漸聚焦起來,待她真切看清柵欄外的人後,她如同發了瘋一樣地朝著她們衝了過來,眼淚也瞬間決了堤,“小姐,沐春,怎麼是你們……”

然而,沐雪的腳步只邁了幾步就停了下來,隨之被鐵鏈晃動聲所取代,沐雪也因為猛烈的動作而摔倒在地,痛苦不堪。大家循聲望去,這才發現角落裡有一處被焊死在地上的鐵柱,鐵柱上有一串鐵鏈連線,鐵鏈的另一端,赫然固定在沐雪的右腳腳踝處。

蘇瑾緊捏著欄杆地指節因用力過大而逐漸發白,她氣急敗壞地轉身對著一同跟隨而來的獄卒吩咐道,“快把門開啟,快點!”

這個獄卒是個身材肥碩的中年婦女,原本七王妃突然駕臨自己管轄的這間小小的監房裡令她十分興奮和榮幸,特別是接過王妃賞賜的一錠元寶時,更是不顧同伴的擔憂,擔保讓王妃能見到犯人,可沒成想如今眼前的這位王妃竟然提出了這般無禮的要求,嚇得她臉色煞白。畢竟比起錢來,命更重要性,於是她搖晃著腦袋小心回稟道,“王妃恕罪,這恐怕不合規矩,她是重犯,大人特意交代了要……”

獄卒的話還沒說完,一同跟隨而來的青巳就已經伸出了他冰涼有力的手,一下扼住她的咽喉,將她直接推在了監房的欄杆上。獄卒被扼住要害,一點聲音都吐不出來,她白眼直翻,情急之下連忙從腰間取下鑰匙在青巳和蘇瑾的面前直晃,祈求著施暴的青巳能夠手下留情。

青巳原本就是冷血的,他面無表情從獄卒手中接過鑰匙交給沐春,扼住她咽喉的手也鬆了力道,獄卒順勢坐倒在地,一邊喘氣一邊咳嗽,臉已經由白變紅,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順利開啟了牢門,沐春試遍了所有的鑰匙,都沒能開啟沐雪腳上的腳鏈,她憤恨地轉身指著獄卒問道,“鑰匙呢,開啟腳鏈的鑰匙呢?”

獄卒還沒從剛剛驚心動魄的經歷中回過神來,聽見又有人質問自己,連忙驚嚇過度地雙手亂揮、雙腳直蹬,嘴裡急忙解釋道,“我沒有鑰匙,我沒有鑰匙,她腳上鎖的鑰匙在顧師爺身上!”

“顧師爺?顧師爺在哪?”沐春也走過去,扯住獄卒的衣領,急急逼問。

獄卒原本長得五大三粗,對付如沐春這般的小女子是易如反掌的,可她的生命剛剛收到威脅,必然是不敢再輕舉妄動的,索性便交代個徹底,至少能逃過眼前這一遭,“顧師爺……他、他就住在府衙裡,府衙後宅!”

蘇瑾心急如焚地看向青巳,“青巳,你能去一趟府衙後宅,從那個顧師爺身上拿到鑰匙嗎?”

青巳此刻的目光一直落在拴著沐雪腳踝的腳鏈上,聽見蘇瑾的話,他搖了搖頭,輕描淡寫地說道,“不必這麼麻煩。”然後他大步走近了沐雪,抓住她腳踝處的鐵環雙手用力一捏,鐵環竟然奇蹟般地裂成了兩段,沐雪得救了。

蜷縮在地的獄卒眼睜睜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雙手情不自禁地摸上了自己剛剛被青巳扼住的咽喉,感到脖頸處一片冰涼,恐怖地窒息感席捲而來。

沐雪被蘇瑾帶走了,獄中的兩名獄卒都只敢遠遠瞧著,竟一個上前阻攔的都沒有。

將沐雪安頓在馬車上後,沐春心事重重地將蘇瑾拉在一旁,小聲詢問道,“小姐,咱們就這麼將沐雪救走了,會不會給殿下帶來什麼麻煩啊?”

蘇瑾沉吟片刻,搖著頭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

這個問題她的確想過,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她就知道這個世界遠比她原來的世界要危險地多,為了權利和地位,他們勾心鬥角、互相廝殺,每一分每一秒活得都十分謹慎小心,每做一件事之前,都必須三思再三思。所以她今天的這番十分不合規的舉動,到底會不會給趙翊帶來困擾,她其實不知道,至於會不會給他的奪位之路帶來什麼致命的阻礙,她更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此刻的她是十分清楚的。於是,她認真地看著沐春,握住她的手,斬釘截鐵地對她說道,“但是,沐雪我們是一定要救的。”

蘇瑾最後的這一句話說得沐春兩眼發紅,她不顧周圍環境,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蘇瑾拜了又拜,終是泣不成聲,好半天才說出這樣的一句整話,“小姐,我替沐雪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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