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莊氏的話都是一驚,要知道瓊州可是個煙瘴之地,自古就是流放犯人的地方。莊氏冷不丁的提出要去瓊州照顧吳伯庸讓大家一時間都難以反應。
第一個提出異議的就是莊致用,聽得莊氏要去瓊州照顧病重的吳伯庸的訊息後,莊致用直接快馬從金陵趕了過來,說什麼也不讓莊氏去。
“今天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允許你去瓊州的,我本以為在京城的時候我們都說好了,你留在揚州照顧吳沅,瓊州自然有人照顧伯庸。那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就算你去了又如何?你懂醫術嗎?你會照顧病人嗎?就算你會,你能活著到達瓊州嗎?那裡可不比揚州繁華,那裡有的是瘴毒蟲蛇,你知道那裡都有些什麼人嗎?都是流放的罪犯!那是你該去的地方嗎?你有沒有想過你走了吳沅怎麼辦?你若執意要去,就休怪我不顧兄妹情誼!到時候吳伯庸出了什麼事情你可不要怪我!”莊致用激動的說道。
他必須做出必要手段來阻止妹妹,他不介意當個惡人,這一切都是為了妹妹好,為了妹妹能忘記吳伯庸好好地活下去,為了下半輩子沒有吳伯庸這個拖累,沒有官府允許,私自去瓊州探望一個流放的犯人,這會要了莊氏的命!
莊氏不語,在聽說吳伯庸病重的那一刻她就打定了主意要去瓊州,偏遠又如何,既然廣陵商號都能開到瓊州,莊氏相信自己一定能在瓊州生活下去。她根本就不信莊致用能做出什麼對吳伯庸不利的事情,他們倆自小相識,說是連襟,更像是兄弟一般。
“兄長你不必勸我了,更不用威脅我,無論你說什麼,瓊州我是一定要去的,元娘也大了,也進學了,吳家會把她照顧的很好,她是吳家的大小姐,是伯庸的骨血,兄弟姐妹們都會照應她的,她會好好長大。可是伯庸不一樣,如果我不去照顧伯庸,伯庸一定會死在瓊州的,伯庸只有我了,也唯有我是最適合去照顧他的人選,他已經心灰意冷了,別的人無論是誰去,都不能讓他再振作起來,而且我是他的妻子,在這種時候,我更應該站在他的角度為他著想。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榮華富貴我也享受過,粗茶淡飯的日子我也照樣能過。”
莊氏看著大哥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不容莊致用反駁就徑直回了屋子。
莊致用狠狠的捶了一掌砸在桌子上,憤恨的出了中院。
回到金陵,莊致用立刻差莊家管家去瓊州,以運送貨物的名義,往瓊州送了一大批藥物,莊致用叮囑管家,這些藥物要親手交到廣陵商號掌櫃的手上,告訴他,這是在江南能採購齊全的所有藥材,讓他務必要給吳伯庸灌下藥去。
莊致用有些痛苦,他固執的想,這是為了妹妹好,他只有這麼一個妹妹,他不能讓妹妹陪著吳伯庸去死,吳伯庸的身體是不行了,就算沒有這劑藥下去,他遲早都會死在那個荒蠻的地方,江南這個繁華的如花似錦的地方他是回不來了,至少活著的時候是不可能回來的。
莊致用在吳伯庸被判流放的時候就猜到了那些人的用心,莊致用默默的想著,就算是我們兄弟一場為你送行了,相信你也一定會這樣選擇,吳伯庸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是不會甘心成為別人手中的提線木偶的。
莊致用安慰著自己,這都是為了大家好,伯庸,只有你死了,吳家才不會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莊氏和吳沅才不會成為吳家的陪葬品。
吳家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去京城的書信有了訊息回來。
崔氏的父親在信中說道,秦相爺答應幫忙,同意讓莊氏去瓊州照顧吳伯庸。
前提條件是,吳家生意每年要分三成的紅利給秦相爺,如果要吳伯庸活,那就需要每年出這買命錢,不想給的話,沒關係,秦相爺有各種辦法讓吳伯庸悄無聲息的死在瓊州。作為吳家的靠山,秦季同也會在鹽引的份額量上向吳家傾斜,在官府門路上,吳家也會得到來自相府的幫助。如此,吳家和相府就牢牢綁在一起了,日久天長,吳府就不再是獨立的商戶了,若是相府得勢還好,若是秦季同倒臺了,吳府也就完了。
在這個黨派之爭愈演愈烈的時候投靠相府,實在不是個好時機。這就是秦季同出手幫忙的代價。
接著來信的吳仲和一陣沉默,老夫人也已聽到吳伯庸在瓊州病重的訊息,趕緊來到二房追問訊息,吳仲和沉默著把信拿給老夫人看。
老夫人看著信沉默片刻,淡淡說道:“當初求他幫忙時就該想到所要付出的代價,當初老太爺在世時我們吳家也曾和他打過交道,你父親說秦季同是個銅臭味的相爺,我當時並沒多想,那時候的吳家多風光啊,滿朝上下如魚得水,左右逢源,我也是老糊塗了,竟然相信他這麼個貪得無厭的人竟然會念著吳家的好,心甘情願的幫老大在皇上面前說話免了死刑,沒想到,他的後手原來在這裡。恐怕他早就等著你去求他了,他不過是順手扔點好處出來。”
“答應他吧,除了求他,我們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救你大哥要緊,若是你大哥真的病死在瓊州,我這把老骨頭只怕也要隨他去了。”老夫人想了想,冷著臉說道。
“娘,您千萬別這麼說,您一定會長命百歲,兒孫繞膝的,我這就答應他的條件,只要能救大哥,別說是分三成,就算是五成,我也沒有二話可說。”
吳仲和再是不聰明只怕現在也想到吳伯庸在牢獄裡說話的深意了,只怕大哥早就料到秦季同那派人的想法,吳仲和不敢深想,只覺得這裡面的水太深,不是他能涉及的,吳家能不能平安的度過這一關,只能聽天由命了。
他只恨當初沒有聽大哥的話,沒有早點防備著這一切。恐怕大哥這病是心病,是萬念俱灰了嗎,他早就料到吳家會成為黨派之爭的犧牲品。
吳家一直都在黨派之爭裡保持中立,兩邊討好卻不明確支援哪一派,這次吳家終於要牽扯進黨派之爭了嗎,歷朝歷代牽扯進黨派之爭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這簡直就是賭博,是在押注,押對了,從龍之功,押錯了,滿門抄斬。吳家早有祖訓,嚴禁子孫牽扯朝廷之爭。
聽說秦季同支援的是二皇子,二皇子是皇帝最寵愛的鄭貴妃所出的皇子,今年才六歲。而當今的太子已立,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一派以秦季同為首支援改立二皇子,皇帝也心儀二皇子為太子,只是礙於祖制不敢隨意改立。一派以太傅為首,堅定地太子黨,口口聲聲都是祖宗制度。
吳仲和現在已經是站在懸崖上,由不得他選擇了,主動權並不在吳家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