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寧這一走,你真決定了斷了?然後和顧雅筠結婚?”
秦昊凝眸審度著對面把玩酒杯的男人,終於把心裡長久以來積攢的疑問一股腦倒出來:“我怎麼弄不懂你,你一直就說自己是玩盛微寧的,剛剛你那副架勢可不像,都差點把人生吞活剝了。”
回想方才不慎撞見的情形,秦昊依然感覺很震撼。
程晏池兩人遲遲不出現,阿晉又三番兩次硬闖,他只能答應一起去看看走廊裡的情況,結果……
秦昊敢保證,如果他們沒闖進去,明天程晏池就能和盛微寧上頭條。
問題是,那麼喜歡為什麼不把人留在身邊呢?
程晏池喉結下的衣釦鬆了兩顆,鎖骨有塊結血痂的牙印,很秀氣的齒痕,胸前的襯衫也被抓得皺巴巴的。
“我不能愛她。”
良久,程晏池輕聲吐露這句話。
不是不可以,也並非無法。
而是感情色彩分外強烈的不能。
秦昊忍不住折眉:“為什麼?”
“你舅舅雖然古板,倘若你真不想要顧雅筠,是很麻煩,但也不代表你做不到,假如你們真心相愛,他早晚會同意盛微寧進門的。”
程晏池嗤笑,溢散陰黑之氣的眉宇掠過凌厲:“你知道她是誰嗎?”
“不就是程昱川曾經的未婚妻?能有多特殊?國外不講究那一套。”
話落,秦昊竟見程晏池古怪地笑了笑,頭皮不自覺一陣陣發麻。
包廂內旋轉的鐳射燈放射各色燈束,程晏池幽寒的臉龐蔓延高低錯落的魅影,他眸中陰雲密佈,抬起淺薄眼皮看向莫名其妙的秦昊。
“十八年前,盛微寧的父母害死了我媽。”
“什麼?”秦昊神魂俱震,杯子哐當掉地上:“你媽不是死於感冒?”
秦昊忽然想起曾在錦瑟問過樑婧宜的死因,彼時程晏池的反應異樣。
他一直沒往深想,原來背後的真實原因如此匪夷所思!
程晏池薄唇泛著冷冽,一口將杯中酒灌入喉嚨,烈骨的酒液灼燒喉管直竄到心肺,無聲無息便燒得他眼眶微紅。
“我爸去世後,肖若萍遷怒我們母子,她找人去望城對付我媽,我媽帶我逃走投奔朋友,當時身無分文也沒證件,我們母子途徑青浦遇險被盛家人救下,她身體不好……”
趙雪竹確實古道熱腸,沒證件也讓梁婧宜入院治療,還替梁婧宜照顧差點被車撞死的他。
假設沒那場瞞天過海的醫療事故,盛家無疑是他的恩人。
聽程晏池言簡意賅講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秦昊義憤填膺:“真缺德。”
做錯事,不但不想著道歉抑或贖罪,連承擔錯誤都逃避,幸虧程晏池命大,之後又被顧家收養。
“因為你們沒真實證件,所以即便後來有人刻意去查,也找不到什麼。”
秦昊臉上怒氣昭然:“他們擺明仗勢欺人,送你去孤兒院是掣肘你。”
程晏池又給自己緩緩倒了一杯酒,寒峻輪廓的每根線條無不鋒利凌銳。
“無論是顧家人或者我舅舅,都不清楚其中的前因後果。”
“原本是希望靠自己的能力幫我媽討回公道,沒想到他們都死了。”
“他們死得乾脆利落,可我媽的命卻丟得不明不白,如若不是趙雪竹,她不會死,我媽至死都沒再睜開眼看過我,也沒有跟家人團聚。”
程晏池閉了閉眼,緊緊扣住酒杯,忽而側眸瞥向一旁,側顏繃得非常冷硬,顯見情緒有多悲憤,而他也只和秦昊說起過這段血淋淋的往事。
一聲刺耳的脆響,杯柱居然被他青筋暴露的手生生攥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