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寧循聲側眸。
橘黃燈影縈繞昏惑的空間,營造出復古膠片的美感。
形貌挺拔清雋的男人駐足臺階,宛若凝聚了滿室光華,映出如畫剪影。
盛微寧神情平和,臉上並未流露絲毫的意外。
她微微垂眸避開他清冷眼神:“良辰美景佳人都有了,還缺一支紅酒。”
程晏池沒搭腔,順手關了酒窖的木門,面容溫涼,甚至稱得上寡淡。
盛微寧很快便找到應歡要的哈蘭。
身側一道黑影籠罩下來,甘冽的菸草氣息絲絲縷縷滲透肌骨。
盛微寧從容自如將酒拿在手裡,餘光瞥見那瓶1929年的羅曼尼康帝被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握住。
那是裡奇堡特級園最昂貴的紅葡萄酒,真正有市無價。
“喝過嗎?”
程晏池低沉淡漠的嗓音蕩在耳邊,每個字不輕不重,尾音徐徐消失。
盛微寧面龐鋪開淡媚的笑:“沒有啊,幾十萬的酒喝到嘴裡怕嗆著,我喝過的最貴的大概是嘯鷹山莊,可事實上……”
她白嫩如筍尖的指腹任意劃過酒巢,堪堪頓在拉菲的瓶身,曼聲:“我更喜歡它,價格負擔得起,單寧的口感也順滑細潤。”
程晏池看著盛微寧手指的方向,纖纖玉指被殷紅酒液襯得越發瑩白。
“看不出你連品酒都這麼有自知之明。”
程晏池高大的身影擋在盛微寧面前,掂量手中的紅酒:“試試?”
“你這樣也不怕把它打碎了,太暴殄天物。”
盛微寧勾著含笑的眼尾斜乜程晏池一眼,推開他徑直走到吧檯,順勢落座高腳凳,將哈蘭放置桌面。
程晏池淡淡打量女生。
嬌麗嫵媚側身而坐,修長雙腿閒適疊著,不知有意或無意,燕麥色的針織裙露高叉,穿玻璃絲襪的小腿盡顯優美弧度。
程晏池的舌尖抵了抵腮幫,漫不經心拋酒瓶在掌心玩:“能討人歡喜的東西其實無關乎價錢,碎了就碎了,沒什麼可惜的。”
盛微寧內卷的發披散肩頭,燈光籠住她秀美眉宇,肌膚比白瓷更勻淨。
“倒也不見得,一分錢一分貨,老話不算沒道理,所以價與質成正比。”
程晏池扯了扯唇,用海馬刀起開木塞,動作嫻熟不亞於專業侍酒師。
“盛微寧,我發現你越來越伶牙俐齒了。”
假以時日,如果真有好資源為她提供幫助,她應該光彩奪目猶盛如今。
程晏池的思緒不自覺恍惚了片刻。
盛微寧的將來……
“因為我跟了一個好老師。”
盛微寧慵懶地撐著額頭偏眸凝視程晏池:“雖然我以後不做生意,可這三個多月待在你身邊,我學到許多學校裡學不到的技能,各方面。”
程晏池短髮下疏淡的眉目掠過一抹暗沉:“你這話像給我交代遺言。”
“是嗎?”盛微寧把玩馬克杯,眼皮淺淺垂落:“臨別贈言而已。”
馬克杯菱形的杯面投射盛微寧的視網膜,五彩的光逐漸扭曲了顏色。
她瞳孔略略散光,忽然想起,舒曼竟有三分酷似顧雅筠。
白天沒意識到,這會兒幡然醒悟。
“程建雄說,過完年,我就到程昱川部門實習。”
提到這話茬,盛微寧便連聲嘆息,忍不住興致缺缺。
程晏池長得太好,她百看不厭,程昱川不一樣,早就審美疲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