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狩獵結束後,都會就地大肆舉辦宴席來慶功,今年有西域太子支巴頓頓的到來,更是盛大非凡,不得缺席。
周旖錦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頭,問道:“走水一事還是沒有查出結果嗎?”
“奴婢聽說還在查。”
那便是無果了,周旖錦低著頭,眸中呈現出片刻的灰暗,輕輕嘆了口氣。這深宮群狼環伺,幾乎行於懸崖峭壁,底下是萬丈深淵。
被攙扶著走出帳篷時,不遠處天色晦暗,籠罩著群山,宴席處已經燃起了明亮的篝火,她乘著轎子一路過去,兩旁的人群紛紛躲避退散。
眾人落座,門口搭了一個半人高的臺子,參賽者兩個時辰內所列得的獵物統統放在上面,許多小太監圍了一圈,正在清點統計。
“貴妃受傷了?”魏景聽了太醫的彙報,看見周旖錦腳步蹣跚,關心地問道。
周旖錦抬起頭,神色平淡,目光直視著魏景的眼眸:“本宮所騎的汗血寶馬行至一半,突然發了狂,險些將本宮甩下山巔。”
“怎會這樣?”聽了周旖錦講述的細節,魏景表情一愣,眉頭緊皺。
他從前雖因沈秋月的事一直憎恨周旖錦,但不知為何,這些時日她對他越是冷淡,他越覺得周旖錦的種種表現果斷又識大體,又念起她從前的好來。
身為帝王,他只需要周家倒臺,若有一天周旖錦沒了依靠,他其實也不介意繼續將她養在宮中。
魏景頓時感覺身為君主的權威被挑戰,震怒道:“大膽,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謀害貴妃!”
周旖錦的視線冷冰冰的,在魏景的臉上一掃而過。他雖面上有著帝王的冷酷,可那虛偽、迷惑、激憤的情緒卻不像一瞬間偽裝出來。
此事若不是魏景所為……周旖錦的眼神緩緩下移,落到瑤妃和榮妃所坐的位置上。
就在這時,外面人群喧譁起來,緊接著響起了一陣喝彩聲。
魏景臉上的怒色被壓抑下去,緩緩走出門外,立刻聽見支巴頓頓聲音洪亮,看著四皇子的眼睛,挑釁道:“大齊的勇士就只有這點功夫嗎?”
四皇子注視著自己面前那一小攤獵物,臉色發青,嘴唇抿成一線,找不到還口的話。
往常狩獵他都是拔得頭籌,可今年彷彿因為邊疆之前將他的氣焰都挫敗了,兩個時辰竟也沒打到什麼獵物。
走在他身邊的一眾附庸者雖也有武藝高強之人,卻不敢在四皇子面前露鋒芒,因而眾人所獲的獵物都比往常少些,疏忽之下竟讓支巴頓頓拔得頭籌。
支巴頓頓說話向來直率,也沒有忌憚,斜眼撇了一眼眾人,足尖踢了踢四皇子面前稀疏的獵物,嘲諷道:“父皇說的有理,齊國人果然都身弱體虛,連西域的一個士兵都不如。”
“你說什麼呢?”四皇子終於耐不住心中的火氣,身側的長劍一拔,對支巴頓頓怒目而視。
支巴頓頓絲毫不懼,反而大笑著推了他一把:“哼,手下敗將。”
“咳,支巴頓頓。”魏景負手走來,看著支巴頓頓的臉,眸光暗沉。
“……皇上。”他到底是給大齊的皇帝幾分面子,閉上了嘴。
然而支巴頓頓雖不說話,這件事後,宴席上的眾人都心情鬱郁,齊國的春狩讓胡人太子得了頭籌,傳出去不僅笑掉大牙,更失了一國威風。
四皇子生氣地走回位子上,天邊灰雲滾滾,直壓下來,氣氛沉悶。
魏景回身往後走去,到底是規矩不可破,準備將春狩的彩頭交到支巴頓頓手中。他眉頭緊蹙,握著彩頭的手頓住,正是一籌莫展之際,忽然聽見身後突然異常安靜了片刻,隨即又爆發出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