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旖錦捉弄成功,聽了這話一揚眉,柔聲笑道:“替皇上分憂,是臣妾的本分。”
一旁的小福子識趣地將晾好的茶水端上來,魏景苦大仇深地吃了一口,險些沒嗆到嗓子,他咳了兩聲,硬忍著辣道:“貴、貴妃手藝不錯。”
魏景滿臉憋紅,周旖錦卻已經轉身準備回位子上,唇邊帶笑,身子輕輕轉向一邊,與桃紅說著話。
她眸如秋水,舉手投足間,裙襬微微揚起,腰側一塊芙蓉玉的流蘇隨風拂動,愈襯得她有如楊柳扶風之姿。
魏景怔怔地看了兩眼,心頭忽然充盈著某種柔軟的情愫。
他初見周旖錦時,她也正是這樣愛笑愛鬧的性子,活潑可愛,一雙明眸惹得他心癢。
可自打周旖錦入宮,經歷昭明皇后一事後,他卻對她百般厭惡冷待。
如今有了胡懷瀠,他其實並沒有那樣恨她了,反而有種莫名的心虛,看見她有從前那樣的活潑豔麗,反而心裡覺得安穩。
見魏景誇讚,瑤妃也不敢再為難,宴席上又恢復了和睦的的一派祥和。
瑤妃纏著魏景講話,底下的妃嬪也成雙結對地瞧瞧聊天,周旖錦已經習慣了在宴席上獨自發呆,忽然聽見一邊魏景的聲音:“邊關的事最多半月就結束了,四皇子親駕出征抵禦外敵,你放心,朕會重賞他。”
魏景同瑤妃說著,不一會,又見他笑起來,眼角顯露出淡淡的魚尾紋:“周宴在邊疆立功不少,朕派去的幾個武將也誇他運籌帷幄,實乃文武雙全,我大齊之幸啊!”
魏景聲音不小,周旖錦心裡咯噔一聲,握著茶盞的指尖顫了顫。
一抬起頭,正對上魏景的眼神,彷彿這話是故意說給她聽似的。
“哥哥不才,本宮替哥哥謝謝皇上。”周旖錦起身向魏景福了福。
她從前數次提醒周宴小心行事,以哥哥的謹慎為人,對邊疆局勢還不透徹前,屢立功名並非他的作風,更像是魏景刻意說之。
周旖錦心裡不寧,撐著笑了一會兒,轉而低頭假裝飲茶。
魏景微微點了點頭,看著周旖錦的眼神沉了沉,眼底映著滿目璀璨的燈火,似乎醞釀著什麼。
冬至那夜周旖錦睡的晚,半夜屢從床上驚坐起,不顧身上衣衫單薄,提筆便要寫家書傳到邊疆,但熬到燭火將熄,卻又揉成一團丟在紙簍裡。
她睡的極淺,夢裡又驚又懼,以至於第二日醒來時眼下已浮現出重重的黑眼圈,接連著這兩日都倍感疲憊。
太后規勸過,魏景雖有收斂,亦三天兩頭往胡氏那兒跑,她樂得清閒,對外只稱染了風寒,整日百無聊賴地看些話本,喚鄭晚洇來閒聊一會兒,然後昏昏睡去。
“娘娘,該喝藥了。”蘇新柔端著白瓷碗走進來,便看見周旖錦剛醒來,睡眼朦朧地靠在床邊。
簾子掀起一半,細碎的日光透過微微散亂的髮絲,幾綹毛絨絨的搭在臉側,一副慵懶睏倦的模樣。
周旖錦揉了揉眼,宕機的大腦才認清來人,不耐地捏著鼻子,隨即揮了揮手:“倒了吧。”
本是對外稱病,只做個熬藥的表面功夫便罷了,為此周旖錦昨日還特意請教太醫,熬了副養植物的方子。
蘇新柔腳步輕快,乖覺地將一整碗補藥“嘩啦”一下盡數倒進角落裡復瓣跳枝的花盆中,空氣裡瀰漫起一股混雜著清幽花木氣息的淡淡藥草香。
蘇新柔倒完藥卻沒走,她站在原地,遲疑了一會兒,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行了個叩禮。
“娘娘,奴婢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