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公子,不是我們不識抬舉。像我們這種人,一年中偶爾有做成了買賣去山海樓喝兩盅的時候,那也是坐在山海樓的大廳角落,哪裡敢和公子這樣身份的人一道飲酒?一起喝酒就萬萬不必了。”張建平道:“公子請先回去,過一炷香的功夫,我必定前去告知我們幾個人商量的結果。”
“酒是一定要喝的。”韋寶熱情的笑道:“你們商量你們的,我就在外面等著便是,反正不論你們商量的是什麼結果,飯總是不能不吃的,等你們商量好了,咱們再去吃飯便是。”
韋寶說完,又對黎楠道:“還不趕快讓人將菜拿出來給張師傅、吳師傅和王師傅的弟兄們吃?”
黎楠哦了一聲,趕緊讓山海樓的夥計把菜都拿出來,芳姐兒也在一旁幫著張羅。
這幫腳行的苦力哪裡見過這麼些好菜?從聞到菜香味已經流口水了,此時更是一個個眼睛像狼一樣盯著食盒,一個個肚皮裡面咕嚕咕嚕的震天響。
張建平、王四刀和吳老三還要推託,卻被芳姐兒能說會道的口才給擋了回去,只得作罷,另外也是實在是不忍心讓幾個月沒有見過肉食的手下這幫窮弟兄們失望。
“罷了罷了,建平,對韋公子說吧,這趟貨就是刀山火海,我們也走了,大不了死在路上。走完這趟貨如果萬幸不死,也在山海關待不下去,便到關內做個流民罷了。”吳老三慨然道。
王四刀見自己的手下都已經開始吃起來了,也嘆口氣道:“我也是這話,這趟貨,我跟著去了。”
張建平見二人拿定了主意,點了一下頭,鄭重的對韋寶道:“公子,我們商量好了,這趟貨,我們幫公子送!”
韋寶大喜,卻不露聲色道:“三位師傅千萬不要勉強!”
“我們粗人也不會說什麼話,答應了的事情,就答應了。”張建平一拍胸脯,既然應承下來了,也瞬間放下了一樁大心事,鬆了口氣。
吳老三和王四刀也順著張建平的話,一起抱拳肯定道:“公子,我們想好了,幫公子走這趟貨。”
“好啊,咱們到山海樓邊喝酒邊聊!”韋寶熱情的相邀這幾位直爽的江湖漢子。
芳姐兒也喜悅無限,幫著勸三人一道前往山海樓,除了三人之外,王四刀還帶了兒子王佔奎,四人一道隨著韋寶和芳姐兒走。
人有點多,韋寶和芳姐兒便沒有坐馬車,隨幾人一起步行。
張浩波、黎楠、彭明波和高都幾名隨扈見韋公子接連辦下了路引,又找到了腳伕,都很開心,本來到關內做生意,這在本甲眾人看來是很困難,甚至沒有影兒的事情,現在已經被韋公子弄出個樣子來了?似乎只等上路。
韋寶邊走邊暗暗觀察張建平、吳老三、王四刀和王佔奎四人,四人當中數王四刀年紀最大,王佔奎最年輕,看他們四人走路的樣子,韋寶感覺他們都是練家子,練家子走路穩啊,和平常人稍微有點不一樣,感覺有股說不出來的氣勢。雖然都是粗布大褂,卻一點不讓韋寶覺得跟他們走在一起丟人,反而心裡喜歡。
韋寶對功夫不是很感興趣,也沒有想過要在這個年代練成什麼‘絕世武功’,他是有手槍的人,功夫再高一槍撂倒!既然武力已經封頂了,還練什麼武功?隨便一項入門的粗淺功夫,至少也要幾個寒暑勤加練習,他自問沒有這麼多時間,也沒有這麼大的毅力。不過韋寶對於氣功有點興趣,氣功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韋寶主要是對延年益壽感興趣,誰不希望長壽?所以韋寶對於練家子們,都是格外尊重。希望將來能夠找個內家高手學習一點點強身健體的練氣法門。
這年代‘武人’不值錢,更何況他們這些平民武人,就更不值錢了。
只有文人才值錢,如果能取得秀才功名,即便是普通老百姓,生活也能過得下去,不說豐衣足食,開個私塾餬口肯定不成問題。
武人就不行了,平民武人更是隻能做苦力。所以對於韋寶的格外尊重,幾個人都感覺心裡暖融融的,對韋公子的印象也格外好。
到山海樓的路途很近,幾個人有說有笑,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走到了。
韋寶一行數人到山海樓門口的時候,又有七八人從對面過來,為首的倆人是韋寶的老熟人——金啟倧和吳世恩。
韋寶和金啟倧、吳世恩,都在第一時間看見了對方。
金啟倧和吳世恩的表情冷淡,尷尬。
韋寶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卻能體會到兩個人的尷尬。明白兩個人是因為自己得罪了吳家大公子的緣故。
穿越沒有多長時間,吳世恩是韋寶在這個時代認識的第一個外界的朋友,他其實還是看重這份關係的,不管算不算是友誼,吳世恩當初的幾兩銀子總歸幫助過他生意起步,金啟倧幫他開過出關的路引,也總歸算是幫助過他。卻沒有想到才短短几日功夫,雙方再見之時,便生出這份尷尬的情緒,真是造化弄人。
“金大哥,吳大哥。”韋寶主動上前打招呼,依然像往常一般,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吳世恩和金啟倧都沒有笑,依然寒著面孔,吳世恩微微一個點頭,算是答覆了韋寶的打招呼。金啟倧則將臉偏向一旁,正眼都不再瞧韋寶,冷然道:“你居然還敢跑到山海關來?”
韋寶一奇,同時心生怒氣,勞資做什麼了?就不敢到山海關來?山海關是你家開的啊?太霸道了吧?但他不是喜歡隨便跟人起爭執的個性,即便現在有衛指揮使司指揮使大人的公子楊弘毅做靠山了,韋寶也不願意輕易與人結怨,更何況是曾經交往過的人,不再跟二人說話,回頭招呼帶來的幾個腳行朋友進入山海樓。
幾個人見金啟倧穿著官服,經過的時候都略微一個拱手,這是禮節,其實他們這些靠力氣吃飯的普通老百姓,對金啟倧行不行禮都行,主要是看在韋寶剛才跟兩個人說話的份上。
金啟倧怒氣衝衝的看著韋寶和幾人進入,尤其看見芳姐兒緊緊跟在韋寶身邊,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憤憤然哼了一聲,對吳世恩道:“這小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還敢跑到山海關來,還敢跑到這山海樓來!看看現在跟一幫什麼人在一起?一個個穿的像乞丐一般!勞資現在就想把抓回去,辦了這小子,吳大公子絕對高興!”
金啟倧氣就氣在這裡,現在山海關中的絕大部分低階官員跟金啟倧同樣的想法,韋寶因為得罪了吳家大公子的關係,已經成了半個名人了,加上此前在怡紅院賣能‘讓舉不起來的男人舉起來’的靈藥,兩件事情合在一起,使得韋寶名聲大噪,誰都知道,只要‘辦了’韋寶,必然能討得吳家的歡心,成為吳大公子眼中的紅人。眾人都將韋寶看做是‘唐僧肉’,金啟倧也不例外,因為以前和韋寶相識,所以有點抹不開面子上來就動手,因此氣的實際是他自己,他可不是因為對韋寶‘恨鐵不成鋼’,想讓韋寶‘改過自新’,修補同吳家大公子之間的關係而生氣。
吳世恩聽了金啟倧的話,不發一言,他看不慣金啟倧這種為人,畢竟和韋寶相識一場,何苦落井下石?
但是金啟倧同來的一幫朋友,大都是當官的,聽說剛才那少年就是韋寶,一個個極為興奮,都嚷嚷著勸掇金啟倧‘辦了’韋寶。
“金大人,這是大好機會啊,找個苗頭,咱將這韋寶抓入大牢,吳大公子絕對從此高看大人一眼。”
“一個鄉里人,毛都還沒有長齊全,就敢跑到山海關來吆五喝六的,反了天了,金大人,辦了他!”
“金大人,那芳姐兒不是您一直朝思暮想的嗎?看樣子跟那小子貼在一起很熱乎啊?您受得了這種氣?”
金啟倧聽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的熱鬧,更為煩躁,攤手道:“先喝酒吧!畢竟此前和這孩子認識一場,待我想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