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都在會稽過夏,你何時來了建康?”謝道韞搭話道。
“可荷花不都一樣開麼?不同的地方,難道開的不一樣麼?”輕絮狐疑道。
“呵呵!”謝道韞輕笑,想了想道:“從前有隻呆頭鵝,說別人家的荷塘,家饈碧珍,而他家的是荷海,接天蓮葉,映日荷花,你且聽聽,是不是不一樣?”
“他定是吹噓的。”輕絮道。
“哦,你如何得知的呢?”謝道韞問道。
“小娘子,你想啊,他是一頭呆鵝,一生都在一個湖裡遊,哪裡會知道別的湖有多大呢?”輕絮道。
“嗯~你說的有理,這頭呆鵝一定是吹噓的。”謝道韞含笑道:“輕絮,回去吧。”
“小娘子,在歇一會兒吧,天天讀書,也不怕累壞了身子。”輕絮心疼道。
“讀書而已,又不是戰場殺敵,哪裡就累壞了身子呢?”
“哦~”
輕絮見小娘子執意,只好撐著採蓮船緩緩靠岸,忽見院門處,侍女冬令走來,捂著嘴笑,見著輕絮,便說道:“輕絮,小娘子,我適才聽門房說了一件趣事,真真笑死人了。”
“什麼事?快說說。”輕絮催促道。
“我聽門房說,前些日子把人罵的吐血昏厥的江左蕭四郎,剛到了朱雀航,好多人都去看蕭四郎長什麼樣,把御道都堵住了。”冬令說的眉飛色舞,好似親眼目睹了。
聽的謝道韞一時失了神,站在船首,險些忘了上岸,忍著心裡的悸動,連忙問道:“然後呢?”
“聽聞蕭四郎第一回來建康,在朱雀橋上作詩,然後被一幫婦人給圍住了,吃了不少胭脂水彩,逼的跳進了秦淮河裡,才脫了身,哈哈......”
輕絮聞言,笑的肚子疼,直言道:“蕭四郎果真如傳言那般好看嗎?”
冬令快速點頭,眼中露著精光道:“好多人都見著了,說蕭四郎不負‘江左衛玠’之名,才情更是了得,剛作的那首詩,就已經被瘋傳了,可惜,門房沒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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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蕭四郎,跳進了秦淮河,可安全上岸了?”謝道韞掩唇輕笑後,忽擔心道。
“小娘子,你且聽我說,後面更好笑,蕭四郎上了朱雀航,躲進了小舟裡,朱雀橋上的婦人們,久久不願離去,紛紛擲果丟香囊,揚言蕭四郎不出來,就把小舟擲沉了。”
謝道韞撲哧一聲笑,好似看到了蕭欽之躲在小舟裡,瑟瑟發抖的樣子,繼續問道:“他人還被堵在朱雀航麼?”
“不在了,尚書府的刁小郎君,帶著一大幫人來,把蕭四郎接走了。”
謝道韞會心一笑道:“冬令,你去打聽打聽,蕭四郎作的什麼詩?”隨即便快步回了閨房,將輕絮支開了,撲到了床上,撤下了帷賬,滿心歡喜,捂著唇,小聲偷笑,心想:“呆頭鵝,看你以後可敢招搖撞市了?
“哈哈......”
“笨死了!”
謝道韞躺在床上,青絲散落在枕頭上,凝望著帷幔頂部,思緒便飄到了朱雀橋上,眉一挑,嘴角一翹,露著盈盈微笑。
這一刻,她不是聞名遐邇的大才女,就只是一個懷春的少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