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玄剛準備動手,器靈卻忽然咳嗽了一聲,隨後便是虛弱地睜開了眼睛。
整個睜眼的過程,只在兩個呼吸之間就結束了,可就是這麼一下的功夫,器靈的氣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像是將陣核佈置到了大陣中一樣,器靈在甦醒的瞬間就完成了與整座玄元清宮的連線——本已失去掌控很久的玄元清宮,在這一刻多出來了一抹昔日的榮光。
玄元清宮給人的感覺隨之而改變了,就像是從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一下子煥發了生機一般。
器靈緩緩飄浮了起來,然後站在了眾人的面前,深深地作了一揖:“玄元清宮器靈,謝過諸位小友的搭救之恩。”
“尤其是這位周玄小友,搭救之恩,無以為報……我雖被困,但依然與玄元清宮有聯絡,也能夠感知到這裡多年來所發生的一切。”
“前輩言重了。”飛塵等人紛紛慚愧推脫。
就連他們都是中計被困者,多虧了周玄才得以元神歸竅,如今又是周玄單槍匹馬乾掉了乾元真人,解救了器靈,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又怎麼敢厚著臉皮邀功呢?
周玄謙遜道:“我也只是盡力而為罷了。前輩剛剛脫困,體內尚被詭道氣息所糾纏,還請快快坐下,我來為你驅散晦氣。”
器靈擺了擺手,拒絕道:“都已經承了你的救命之恩了,我又怎麼敢再厚著顏面勞你費心?”
“再說,我已重建了與道宮之間的聯絡,重新執掌此間天地之靈氣與風勢大勢,而詭道氣息已成無根浮萍,此消彼長,驅散詭道氣息只是時間問題……”
“諸位小友,距離金蟾吐納的時間可不多了,你們還是多多在道宮之中尋找機緣吧,不要將心力浪費在我的身上了。”
器靈的堅持打動了飛塵等人,其話語也一下子提醒了他們,讓他們記起了自己特地跑到玄元清宮來是為了什麼,當即與器靈告別,陸續前往乾元古碑,參悟《玄白真靈位業圖》去了。
器靈微微頷首,便欲歸化隱匿,周玄卻忽然叫住了他,問道:“前輩這麼急著離去嗎?”
器靈微微一愕,坦然道:“我與道宮分離已久,如今重執道宮權柄,自然該融身道宮,好好體會道宮之變,看看能否將深埋於宮中的詭道氣息拔出。”
周玄面露恍然之色,又問道:“說起來,不知道前輩你是如何被困的?”
作為一個玄元清宮的器靈,卻連對於玄元清宮的掌控都被乾元真人剝奪了,這裡面的曲折,定然詭譎離譜。
周玄難免有些好奇。
器靈想了想,便說道:“實際山,對於各中的變化,我也知之不詳……從我陷落開始,再到被你拯救喚醒,對於我而言,彷彿是一場漫長的夢魔……”
“在這場夢中,我似乎經歷了無數年,但一朝醒來,卻又彷彿只是南柯一夢。”
“許許多多的事情,或許還需要等我靜心回參才會發現。”
周玄聞言,便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說來,前輩那一段深陷夢魔的歲月,想必也是埋藏著不少線索,我便不打擾前輩回參了。”
器靈微微一笑:“若有所得,定與小友相商。”
周玄垂眉道:“多謝前輩了。”
器靈一步跨出,身形便是徹底暗澹了下去,最終消失無蹤。
周玄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便也是舉步走向了乾元古碑。
然而在他轉身的瞬間,他的臉上明明還帶著笑顏,但眼眸深處卻是徘迴著一縷不為任何人所察覺的冷漠之色。
乾元古碑位於陽殿深處,就像是一柄巨劍一樣插在那邊。
古碑之上那些鬼斧神工的大道刻痕,也是宛如劍身之上凋琢著的上古畫卷,好似燒錄日月星辰、山河湖海,也彷彿在訴說著某種古老的神話。
古碑的座下乃是一片熔炎火池,大道刻痕之中逸散出來的玄白二氣,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地沉澱到熔炎火池之中,然後化作陰陽二氣,轉而升騰盤旋了起來,沒入了大道刻痕之中。
而在古碑的周圍,則是鋪滿了蒲團,這些蒲團漂浮在空氣之中,極富規律的沉浮律動,好似空中飛舞的花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