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津津有味地嚼著酸菜根,時不時用筷尖蘸些鹹蛋黃,對坐的老人含著笑意,不斷為其夾菜,不停自誇這些都是自己閒暇時精心醃製的。
伴隨著咕嚕咕嚕地吞嚥聲,一碗粥很快見了底。
老人放下筷子,眼神中止不住的讚賞之色,緩聲說道:“煉體自然不難,你已初窺門徑,算是半條腿踏上正軌了,明日我便命人將軍部整編好的細綱送至你的住所。”
先前的一切,無論是故作和藹還是展露崢嶸,都是一場內心博弈,關於籌碼與態度的衡量。
雲昭試圖透過營造氛圍來博取更多利益,老人嘗試揣度年輕人的青澀心理,顯然兩人的進展都算不上成功,不過獲得了平起平坐的交流,或者說坦誠相見。
老人拋去身份地位,少年丟開武評榜首,平起平坐,交割籌碼。
“加入軍部,三年內必破境。”交流的內容很快步入正題,這裡的破境想必不會是初始三境。
“聽說皇院教的更好。”雲昭將鹹鴨蛋的碎殼收攏至一處,低頭尋找著笤帚。
“東軍王帳會是你的授課地點。”老人站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碟。
“一言為定。”雲昭猛然將碎殼盡數碾成粉末,目光炯炯。
...
老人看著消失在石徑盡頭的少年背影,忍不住發出幾聲朗笑,眼神中盡是暢快與寬慰,盤算了這麼多年,總算從皇院手中奪下一頭肥美羊羔。
右手輕輕叩著烏木茶桌的一角,腦海中開始幻想皇院裡那幾個老不死得知真相時,平日裡那張道貌岸然的老臉會憋成什麼德性。
“棋高一著,棋高一著...”沉浸於幸福海洋中的老人轉過身,正欲再煮上一壺清茶犒勞自己的時候。
聲音戛然而止,眼角微微抽搐了起來。
一位灰衫男子坐在竹凳之上,案上擱著溫潤精巧的茶壺茶杯,桌旁是一壺硃紅炭爐,壺嘴裡緩緩滲出熱霧。
老人強行壓下心頭那份不安與心虛,輕咳了兩聲,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自如些,說道:“老大,你半夜沒事偷溜到老夫這裡作甚?”
頭髮花白的老人將一位中年男子喚作老大,實屬怪異,不過後半句隱約透露出“老大”可能只是一個稱謂。
正是在軍部大門牽行鐵柱的灰衫男子,淡漠道:“常嬴,你好大的膽子。”
...
雲昭有些心虛地看著掩雨廊另一頭的男子,心生委屈。
披頭散髮,一身白衣沾滿了草屑顯得有些狼狽,乾欽此叉腰怒吼道:“死哪去了,難不成你還杵在軍部吃飯了?”
雲昭聞言摸了摸肚子,心想難不成我吃了飯這事還能告訴你?
此刻京都夜市酒坊間傳遍了一則趣聞,乾氏嫡長孫今日把軍部掀了個底朝天,聽說是為了一位落榜考生鳴不平,洛陽幾十族的京都分支差點和軍部的人在昭華道上打起來。
一位醉漢晃悠悠地將酒碗拍在桌面上,示意識趣之人趕緊為其倒滿。
一群聽了上半截正處在興頭上的食客,連忙掏出銀子喚來小廝,醉漢看著不停淌出的酒液,這才得意地輕拍木案。
“上道!那我可得好好給你們絮叨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