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娣年輕,沒有經歷過這種事,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不知道自己可以說點什麼,只是說,會好的,慢慢會好的,在李老師家裡停留了不到一個小時,悅娣便離開了,時間尚早,她想在這南城的大街上走走,南城畢竟是南城,街道比9年前已經有了更加明顯的變化,變得更家寬敞更加乾淨了,快到春節了,大街小巷都掛上了迎接新春的大紅燈籠,人們行色匆匆,摩肩接踵,馬路上的車流依舊如一條條鋼鐵化身的長龍,蜿蜒流動,兩旁的樹木有的已經退去了豐滿的姿容,那些不落葉的也變成了暗青色,與人為點綴的大紅大綠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悅娣行走在街道上,她的心情很是悲涼,她無法理解李老師的抑鬱症,她在內心不停的反問自己,怎麼會這樣,職稱評定怎麼會出現那麼多的人為因素,職稱評定不應該看工作業績嗎,為什麼很多像李老師這樣業績突出的人還不如和領導跑的勤的人來的快呢?悅娣現在是中教二級教師,明年也該評審中教一級了,如果自己留在學校教書,明年能評上嗎?如果評不上,會不會也像李老師一樣想不開呢?想不通是肯定的,有沒有李老師那麼嚴重是另當別論的,畢竟自己還很年輕。在學校,有很多老師是想做事的,可是為什麼總是有那麼多的條條款款約束著他們的手腳呢,人家要做事,只要能從學校的利益出發,能做就應該讓人家去做呀,這些實在的讓悅娣這個剛剛步入社會的年輕人想不通。不過,話又說回來,人呀不要把那些事看得那麼重,職稱是什麼,不就是錢嗎,人呀,功名利祿都是身外之物,不必要那麼認真,工作都是為社會服務的,可以盡力而為,不必拼死拼活,把自己身體累壞了,是沒有人記得的,即使在你病痛的時候,單位人來看你一次,也是不能消減任何痛苦的,況且單位人來不來看望一次都是兩可的事。就如李老師,今天病成這樣,作為學生,也只能看看了事,還能給她做些什麼,可是當初李老師為了自己是怎樣付出的,這完全不能對等,她投下了桃,我卻不能報李!這對李老師來說,無論如何都不能算是公平!悅娣想起了紅樓夢中的那個跛腳道人唱得那首《好了歌》。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是呀,人要把什麼事都看開點,看不開,想不通,損害的就是自己,無慾無求自然也是不行的,年輕人應該有自己的追求,不能活得跟行屍走肉一樣,但是如果失敗了就放不下,自然也是不行的,在追求的過程中,要多一些耕耘,不要做過多的收穫的準備,耕耘是盡人事,結果要看天命,如果不盡人事,就想上天賜予福氣那也是不可能的。做老師就想做好老師的事,不要去想做校長的事,做校長就做好校長的事,不要去想做局長的事,在什麼坡,唱什麼歌,要擺正自己的位置,李老師之所以抑鬱很可能是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當老師卻想了校長的事,這是何苦喲,可是,這個人呀,道理說來似乎人人都懂,可是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就遠不是那麼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