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祖發近來心裡很難受,從整治行動開始到現在,除他外,在楊前鋒的指揮下所有的人都在忙,整個隊伍像打了興奮劑一樣,個個精神飽滿鬥志昂揚,特別是高幫理,像換了個人似的,累的每天回來衣服都溼透了還哼著小曲。整治工作不但沒有出現他想像的情況,而且推進迅速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本來還想能出幾個鳳明理讓工作開展不下去,沒想到第一個鳳明理就被楊前鋒整的筆筆直直。
那天鳳明理被治安辦帶到辦公室後,錢祖發心裡樂開了花,以為馬上要放了他,只要一放,楊前鋒下面的戲就不好唱了。可等到中午快下班了,一點動靜也沒有,心想可能是鳳明理當副縣長的老表還不知道這事,於是他懷著討好的心理打通了副縣長的手機,那知道這個副縣長早就知道這事了,生氣的說:“別管他,幾十歲的人了,還搞的像愣頭青式的給我丟臉。”
錢祖發本來以為他在說氣話,討好的說:“楊前鋒真是少見多怪,不就那麼點違建和搭蓋嗎!搞的這麼認真,還把他銬到治安辦來了,你給他打個電話,我馬上叫治安辦把他放了。”
沒想到副縣長嚴肅的說:“放什麼放?你叫我犯錯誤啊!讓他受點苦也好,楊前鋒沒有錯,我還要感謝他,要不是他快速制止,果斷的把他手上的刀繳下來,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嚴重的後果呢!”
錢祖發不知道鳳明理還持刀行兇這個事,以為只是平常的阻礙工作,聽了嚇了一跳說:“還拿了刀?”
副縣長感到奇怪說:“怎麼,這麼大的事你都不知道?難道你沒有去現場?”說完就掛了電話。
錢祖發拿著電話愣了半天,搖了搖他肥肥的頭苦笑的放下了電話,在心裡說:“怎麼說話口氣說變就變了,以前和他說話可不是這樣啊!過去為了鳳明理的事他總是說他和這個老表感情怎麼怎麼的好,和他過不去就是和自己過不去等等,怎麼楊前鋒來了他也變了呢?難道鳳明理現場傷了人?還是怕楊前鋒或紀委派到現場的人告發他講情?不應該啊!”放下電話,他立即瞭解了一下,原來鳳明理真的拿了菜刀準備行兇被楊前鋒一舉拿下了,他又想鳳明理雖然拿了菜刀,但沒有產生什麼後果呀!這個副縣長怎麼就不救他的老表了呢?當天鳳明理不但沒有放,還被治安拘留了。這事他想了好多天也沒有想通。
大家都忙的日子裡,錢祖發過的很無聊,整個人就像空了一樣,整天在辦公室胡思亂想,一週後的一天他突然領悟到:這地球離開的誰都照樣轉,可能還轉的更好。
按道理他能想到這一步應該能想開了,作為文明辦領導層的一員,工作進展順利應該高興才對,再說他本來就和楊前鋒無冤無仇,楊前鋒來文明辦也是組織的決定,根本不存在搶他的位置,但他就是沒有想通,心裡總認為是楊前鋒擋了他往前走的路,楊前鋒的工作越順他心裡越不是滋味。
看著勢不可擋的整治形勢,錢祖發開始後悔自己沒有負責一片參加整治工作了,現在倒好,這麼大的成績沒有他的份,要面子沒有面子,要裡子沒有裡子。整天閒在辦公室想著看笑話,最後什麼也沒有看到,心想現在自己反而成了文明辦所有人的笑柄——沒有錢祖發,工作反而順順順當當(這只是他心裡作用,其實沒有人有時間去笑他)。想到這他又仔細回想自己提出不參加分片負責人時楊前鋒的反應和表情,突然感覺不對,認為他答應的太快了,連一句挽留的話也沒有說,心想難道楊前鋒早就想好了不讓他參加這次行動?越想越感到自己的想法是對的,突然打了自己臉上一巴掌,在心裡罵道:“真笨,還傻乎乎的主動提出來不參加。”
其實楊前鋒雖然得知錢祖發對自己的到來不歡迎,不一定支援自己的工作,甚至還有可能拖他的後腿,他並不擔心,因為他有把握把隊伍的心收起來,有把握和高幫理搞好關係。甚至希望能和錢祖發搞好關係,所以他真心希望錢祖發能擔任整治片負責人,這也是他的一種工作方法,他想只要錢祖發願意當整治片的負責人,他們就可以在工作中增加很多接觸的機會,同時為了達到共同的工作目的,完成工作任務,可以在一起多交流,透過不斷的交流來化解他心中的不快和對自己的看法。然而錢祖發以身體有三高等理由提出來不幹,楊前鋒只能退一步了,他不想工作還沒有開始兩人就鬧的很僵讓外面人覺得他無能,前面來上班,後面班子就出問題了,因此他覺得只要錢祖發在會上不和自己唱反調就是支援他工作了,因此當錢祖發提出不參加整治片負責人時,他立即同意了他的要求,沒有錢祖發想的那麼齷齪——有心不讓他參加整治工作。並且楊前鋒從宣傳部彙報工作回來後,還主動到他辦公室請他一道外出參觀學習,楊前鋒不知道他出於什麼心理一口拒絕了,但他認為禮到了,他不去是他的事,沒有再勉強,於是又和他談起了人事問題,並徵求他的意見。楊前鋒哪知道他對這事本來就很窩火,恨不得打自己的耳光,因為在錢祖發看來這等好事本應該是由他辦的,可自己一拖再拖沒有辦,硬是把這個能在大家面前做人的機會給了楊前鋒,現在聽楊前鋒的意思馬上就要動人,心裡那種說不出滋味讓他難過死了,心裡有氣,可還沒有地方發洩。但他立即想到提拔人要事先向部裡彙報,而楊前鋒可能不知道這個程式,因為上次開班子會楊前鋒最後突然講到這個事時,自己還以為他已經向部領導彙報了,會後一打聽根本沒有彙報,而張加海部長最恨下面的人做事先斬後奏,特別是人事上面的問題,只要是事先沒有向他彙報的,肯定要黃。心想這事不能提醒楊前鋒,讓他嚐嚐碰釘子的滋味,於是端起他那個大茶杯猛喝了幾口,放下杯子慢條斯理的說:“這是好事,你沒來前我正準備動的,後來來不及了。”接著他認真思考了一下提了自己的意見,重點強調市容執法大隊的幹部方輝這次必須要提拔副大隊長。之後說:“這事不能再拖了,為了提高士氣,還是儘快開個會,研究個意見報上去。”
楊前鋒本來以為錢祖發會在這個事情上做些文章,沒想到他還主動催的開會,這正合他意,只是他重點強調的方輝因有群眾實名來信舉報他索賄,並經參加整治工作的紀委幹部初步瞭解,舉報的情況屬實,只是他本人還沒有談話,所以不但不能提拔可能還要處理他,提的其他人都沒有問題,並且也和他與高幫理的意見基本一致。想了想說:“你提的人中除方輝外,其他人我都沒有意見。”
錢祖發張開他那一條縫的雙眼,看了楊前鋒好一會說:“為什麼?”
楊前鋒把方輝索賄的事說了一遍,之後說:“其實他在這次整治行動中表現還是不錯的,但是功歸功過歸過,在用人這個問題上我們必須要堅持原則,堅持正確的用人導向,不能帶病提拔,我們要對組織負責,同時也是對他本人負責,你說呢?”
錢祖發聽說方輝索賄一事心裡一驚,因為這小子平時送了許多東西給他,該不會都索賄來的吧!“有……有這事。”錢祖髮結巴了一下後又鎮定下來,因為他突然想到自己又沒有向被管理人索賄怕什麼?於是認真的說:“那要嚴肅處理,就當我剛才什麼也沒有說。”
楊前鋒笑笑說:“那好!按照你老兄的意見,馬上開會。”說著站起來就走。
錢祖發見他走,想想還是不安的站起來說:“紀委對方輝準備怎麼處理?”
楊前鋒回頭見他第一次站著和自己說話,停下來轉身說:“是紀委直接處理還是移交給我們處理還沒有定,現在是紀委在調查。”
錢祖發小眼珠一轉,心想這事最好能由文明辦自己進行後續調查和處理,並且越快越好,要是讓紀委追查下去,很可能方輝要把索賄來的東西的去向說出來,要是牽扯到自己就不好了,於是說:“你最好能儘快和紀委調查的同志溝通一下,這事的後續工作由我們來做,事情搞大了總不好,會影響文明辦的政績。”
楊前鋒聽他這話的意思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或者是怕追究他領導責任,心想應該是後者,於是他走到他辦公桌邊認真的說:“雖然單位教育管理有責任,但是主要責任在他自己,我相信就是紀委處理,他們也會根據案情實事求是依紀作出處理的,不存在搞大搞小,也不會追究到你的頭上,再說我們文明辦絕不能有這種歪風邪氣存在,處理不但是對做錯了事的人的行為進行懲罰,更重要的是樹正氣,純潔隊伍。因此,我一點也不擔心會影響我們的政績。”
錢祖發搭了搭他的厚嘴唇說:“我的意思並不是由我們來處理就袒護他,或者我怕擔責任,只要是事實,處理肯定要處理,只是我覺的我們自己處理範圍小一點,對我們單位的負面影響總要好一些,再說他一時犯錯,能拉我們當領導的還是要拉他一把,***不是說過對待同志要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嗎!你說對不對?”
楊前鋒雖然很堅持原則,但平時做事原則性和靈活性還是掌握的比較好的,要是方輝輕微的違紀也許他就聽了錢祖發的了,但方輝不是一般的受賄,他是利用職權進行索賄,性質很惡劣,並且群眾是實名向紀委舉報的,就是自己去和調查的人溝通,紀委也不一定把案件移交過來,但他並不知道錢祖發還另有隱情,只是認為他想幫方輝說話,為了不讓錢祖發對自己產生新的意見,想了想說:“我盡力去講講吧!但不一定會移交給我們。”
錢祖發認為只要楊前鋒出了面肯定能把案件要過來處理,心裡稍稍鬆了口氣,第一次對楊前鋒露出了笑臉說:“我代表方輝謝謝你!”
楊前鋒聽了這話感到他和方輝之間的關係不一般,但他沒有多想,接著召開了班子會,研究了人事問題和下步工作。
會後他就去紀委找了汪林書記,汪林書記告訴他,案件可能涉及到錢祖發,不能移交處理,由紀委直接辦理。對錢祖發的問題汪林要楊前鋒保密,暫時不能對外講。於是楊前鋒回到文明辦後沒有向錢祖發說他的問題,只說了案件紀委辦理不移交,錢祖發聽了心裡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