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前鋒邊走邊看手錶上的日曆對孫小清說:“今天是星期六,最好我們明天來和教徒們見見面,看到底是些什麼人?”
孫小清個子一米七左右,身體不胖,但走路時身體總是習慣性的有點晃動,他笑著說:“我問了村長錢小豪,他說這些人都是弱勢群體,不是有病的就是身體多少有點殘疾的人,要不就是家庭有什麼不幸,反正都有點問題,他認為這些人都是本分的老實人,來這裡也只是找點精神寄託,絕不會幹殺人這樣的壞事。”
楊前鋒問道:“你認為呢?”
孫小清是個肯動腦子的人,並且是腦子很靈活的那種,他又看了眼楊前鋒邊走邊晃著身體說:“我認為要是真像錢小豪說的那樣,這個案件絕對不會是這些人乾的,只不過我們的工作必須要這麼一步步的做,做了心裡才放心。”
楊前鋒搖搖頭說:“你說對了一半,我們不是單純為了讓自己放心這些人才去排查,還要考慮有哪些人與這個教點有聯絡,信徒們也許不幹殺人放火等違法的事,但不代表不信教又來湊熱鬧玩的人不幹。”
楊前鋒看了看前面的路接著說:“信教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本鄉其他村和附近鄉鎮的的人,楓坑村其實連陳年寶夫妻倆在內就四個人信,其他人都不信,教徒們每個禮拜天準時來,晚上十二點活動結束就走了,基本上不和村民們打交道,村民們也不聞不問他們的事,所以這個教點就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小活動場所,和外界基本上沒有聯絡,這樣的地方更容易成為我們工作的盲點。”
楊前鋒第一次來,他看了看眼前的陳年寶家,發現他家房子座落在村子邊上的山腳下,三間土牆紅瓦平房,邊上接了三小間披屋灶房,門口用籬笆圈了個院子,院子裡收拾的很乾淨,倒是一個很安靜的世外桃源,楊前鋒邊向院門口走去邊說:“其實他們和外界有聯絡也很正常,我就是擔心前期工作中把這部分人漏掉了沒有查。”
孫小清贊同的點點頭,在院子的籬笆門口他做了個請的動作讓楊前鋒先走了進去。
楊前鋒看這個案件材料時就知道陳年寶今年六十五歲,妻子生身一直不好,老夫妻一生沒有生孩子,倆個人相依為命,八年前倆個人信了基督教,頭兩年是到外地的教點做禮拜,後來那邊的負責人叫他搞個點放便周邊的人,在這位負責人的指導下,他就很快在家裡清理了一間房子搞了個點,開始只有十幾個人,後來發展到三十多人,陳年保夫妻都是忠厚老實人,信徒們都很信任他們,五年多來活動一直開展的很正常。
楊前鋒和孫小清正往正屋的大門口走去時,陳年寶聽到聲音從灶房的小門走了出來,一看是兩個穿警服的人就知道可能又是為陳彩虹案子來的。他熱情的說:“警察同志,快到屋裡坐坐。”說著就把他們引到正房堂間的八仙桌旁坐下。
楊前鋒邊坐下來邊問:“你叫陳年寶?”
陳年寶搓著雙手,躬著腰點頭說:“我就是。”說著就把桌子上的茶碗放到楊前鋒和孫小清面前,接著又拿起茶壺對茶碗裡倒茶說:“這是我剛泡的茶,現在正好一口喝,自家的茶葉你們品嚐一下。”
楊前鋒端起茶杯聞了聞說:“香,還是一股清香。”說著他喝了一口品了品說:“高山陰邊的茶葉。”
陳年寶嘿嘿嘿的笑著說:“看來你對茶葉還挺有研究,就是我這屋後面山上靠陰邊的地裡長出來的。”說完他又搓搓手說:“你們還沒有吃中飯吧!中午就在我家吃,你們坐一下我去做飯。”
陳年寶說著轉身要走,楊前鋒立即把他拉坐下來說:“你不要忙了,村書記家已經做了飯,過會去他那裡吃,我們來是想再向瞭解一下陳彩虹被害前後你這裡的來人情況。”
陳年寶坐下來把雙手放在兩腿之間搓著說:“這事當時派出所和公安局刑警隊的人到我家來了好幾趟,情況我都一五一十的對他們說了,他們還做了筆錄,現在要講其實還是那個情況。”
楊前鋒品了口茶說:“這我知道,按你當時說的,你這裡那段時間共有三十二個人做禮拜,其中男的十七個女的十五個,我想問你這些人在陳彩虹案子發生前後他們中有沒有人有反常現象?”
陳年寶搖搖頭說:“他們一直都很正常,沒有什麼反常現象,案發後還為陳彩虹做了禱告呢!希望主保佑她到了天堂能過上更好的生活,還……”
楊前鋒立即打斷他的話說:“你們這裡除了正常來做禮拜的人外,還有什麼人來嗎?”
陳年寶想了想說:“有,去年上半年有一男一女兩個人,都在四十歲左右,來我家說我們的教不正宗,想把我們拉到他們信的什麼教裡去,我感到他們那個教才不正宗呢!沒有答應他們,後來這兩個人就沒有來了。”
楊前鋒點點頭問:“還有其他雜人來嗎?我說的雜人指的是不信教的。”
陳年寶想了想說:“沒有,我們做禮拜的時候不允許雜人來,其實也沒有雜人來。”
楊前鋒看他說話很誠實,就把心裡不放心的事都問了一下,陳年寶也一一做了回答。問好後楊前鋒感到差不多了說:“每個禮拜天那麼多人,吃飯怎麼辦?”
陳年寶笑笑說:“我們吃的很簡單,米、油、菜都是他們帶來,做飯菜也是大家輪流做。”說到這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站了起來,在堂間轉了一圈又回頭坐下來說:“你剛才不是說雜人嗎?我倒想起一個人來了,不過他好長時間沒有來過了,好像陳彩虹被害前就很長時間沒有來過了,他不是信教的,沒有地方吃飯的時候就到我們這裡來搞吃的,有時吃飽了就走,有時吃好了就坐在邊上待著,但他從來不在這裡打擾我們做活動,我們做活動他就走了。”
孫小清發現楊前鋒果然問出了一個人急切的問:“這人是誰?”
陳年寶掃了眼楊前鋒和孫小清說:“這人叫李小孬,頭腦子不怎麼靈光,不然他家裡怎麼把他取名小孬呢!再說他人長得也很矮,就一米五多一點,是陽青縣陽邊鄉的,離江村很近,過去他經常和一些運木材的人到我們村裡來,慢慢的就和村裡人混熟了,後來沒有木材運了他也經常來玩,誰家有事做他就去給誰家幫忙,他幫忙要錢很少,只要有飯吃就行了,當然人家多少還是給點錢,別看他人長的不怎麼樣,力氣還真不小,做事也不偷懶,所以過去村裡有幾個愛佔便宜的人願意出點線讓他幫忙幹事,後來村裡那幾個人出去打工去了,就沒人叫他做事了。”
楊前鋒認真的聽了後問:“這個李小孬多大了?家裡有哪些人?”
陳年寶給楊前鋒和孫小清茶碗加滿茶後想了想說:“今年二十四歲了,聽他說家裡有父母和一個哥哥,倆個姐姐出嫁了,他在家最小,也是最不聽話的,家裡人管不了他,按他的話說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過在我們村這麼多年還沒有聽說和誰鬧矛盾,說起來他在這裡還有個小故事呢!”
楊前鋒看著他說:“什麼小一故事,說來聽聽。”
陳年寶坐直了身體接著說:“前年李小孬給對面山上的方守財做事,方守財和他開玩笑說村裡小姑娘就算陳彩虹長的最好看了,不如想辦法給她討到做老婆。哪知道這個小孬子還當了真,纏了方守財兩天硬要他想辦法,方守財被纏的辦法,只好給他出了個瘦點子,叫他買點禮品送給陳大平,還說只要陳大平同意了他就大功告成一半了。這個小孬還信以為真,第二天到鄉政府那裡的店裡賣了兩瓶酒一條煙準備送到大平家去,真好在村口的路上碰到了陳大平就把他的想法對他講了,陳大平一聽很生氣,但又感到特別的好笑,就問他是誰叫他這麼做的,李小孬只好說出了實情,陳大平認為這事不能怪李小孬,說明方守財不是東西。正好方守財就在不遠的田裡做事,陳大平就把他叫了過來一頓臭罵,方守財自知理虧不停的給陳大平賠不是,並說是和小孬開玩笑,陳大平聽了方守財的解釋之後心平氣和的對李小孬說,你看到了也聽到了,他是和你開玩笑的,東西就不要送到我家去了,你要送就送給方守財吧!方守財雖然小氣愛佔別人的便宜,但他認為這次和李小孬開玩笑開過頭了,於是心一橫對李小孬說你買的東西我幫你去退了,晚上再請你到我家喝酒。李小孬雖然有點孬,但是他什麼事心裡都有數,村裡其他人不知道,方守財幾個愛佔小便宜的人和我都知道他是一根筋的人,人家不惹他沒事,要是惹了他,他也是得理不饒人、無理也要扳三分的人,當時他感到很尷尬,好在陳大平只罵了方守財沒有罵他,另外方守財被罵了還請他晚上喝酒,一下子把他的尷尬全弄沒了,還高興的說東西買了就買了,晚上就喝買的酒。”說完掃了眼楊前鋒和孫小清說:“你們說這個李小孬是不是有點孬。”
楊前鋒吸了口氣,緊鎖眉頭深思了一下說:“這人以前怎麼沒有聽你和村上人說過啊?”
看來陳年寶對李小孬也不屑一顧,輕鬆的說:“說他幹什麼?他就是個半孬子,還能幹什麼大事,說實話要不是你提醒我有沒有雜人來,大家吃飯怎麼辦,我就想不起來這個人,村裡人肯定也和我一樣,不提醒肯定想不起來這個人,再說他本來就不是我們村的,又好長時間沒有來了,大家沒說是正常的。”說完他看楊前鋒認真的他講的樣子搓了下雙手說:“他這人是個幹不成大事的人,你們不會懷疑他殺了人吧!”
楊前鋒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除李小孬外,還有別的這樣的人嗎?”
陳年寶搖著頭說:“沒有了。”
楊前鋒站起來說:“今天我們談的事不準和人說,如果發現你說了,我們到時……。”
陳年寶沒等楊前鋒說完就說:“我保證不對任何人說,說了你人們不處理我主也會來懲罰我。”
離開陳年寶家後,楊前鋒問孫小清:“你有什麼感想?”
孫小清習慣性的晃悠著身體激動的說:“大隊長,不瞞你說,我對這個人還真有點興趣,不管是不是他作案的,值得好好查查。”
楊前鋒笑著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向村書記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