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心現場出來後,楊前鋒指了指鳳四保說:“他是兇手鳳來水的大兒子,也是當時現場唯一的一個目擊證人。”
姚副局長對張麗華說:“你帶個偵查員就在這裡找個地方把他問個話。”
張麗華點點頭又對楊前鋒甜甜的笑了笑說:“沒想到九二年的命案你這裡第一個開張,恭喜你中獎了。”
楊前鋒認真的說:“這個獎可不能要,死的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楊前鋒正要向姚副局長彙報對這起案件的看法和幾個疑點時,張麗華收起笑容說:“聽了你的介紹,剛才又看了下現場,我怎麼感覺那個射擊位置不對頭啊!”
楊前鋒感到和張麗華在工作上真有點英雄所見略同的感覺,他對張麗華笑了笑說:“我正想向姚副局長彙報這事呢!”
姚副局長剛才也到了那個小坎子下面,他又對那裡看了看說:“怎麼不對頭了?”
張麗華對楊前鋒笑了笑說:“還是你說吧!”
楊前鋒突然感到像回到了陽光派出所一樣,只要他說問題的前面部分,張麗華馬上能知道後面應該怎麼說?張麗華說個問題的開頭,自己也知道後面是什麼一樣。他指著坎子下面對姚副局長說:“坎子下面被人踩踏過的地方離死者站的地方要低近一米,而鳳五保要站在坎子上面就更高了,砍子下面的人要仰視才能看到他的臉,如果在坎子下面用長獵槍打上面的人就要抬起槍口,而抬起槍口射擊就是打中了上面人的兩眉之間,那鉛彈的出口應該不是水平的,而應該是後腦靠頭頂方向,而鳳五寶中彈出口好像與進口是對稱的,進口和出口基本上在一個水平線上。”
姚副局長聽完後看了看張麗華,張麗華開心的笑了笑說:“我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感到不對勁。”
楊前鋒接著說:“不對勁的地方除了這個外還有兩點:一是九點鐘響的槍,鳳四保搞到十點多鐘才叫一個路過的婦女到村裡叫村長,這一個多小時鳳四保在幹什麼?另外他說他爸爸事發後只愣了一會“啊”的大叫一聲提著槍跑到山上去了,到底是不是這個情況?二是我發現鳳五寶臉上好像被煙燻了一樣,另外還有一些黑點狀。”
姚副局長聽到這明白了楊前鋒的意思說:“你是不是懷疑槍不是從坎子下面射擊的,而是在坎子上面射擊的,並且距離很近是不是?”
還沒有等楊前鋒回答,張麗華笑著說:“對,楊所長就是這個意思,並且很可能這一槍……”說到這她看了眼遠處的鳳四保接著小聲說:“這一命槍可能不是鳳來水開的,真正開槍的是鳳四保開。”
張麗華說完楊前鋒接著說:“根據現場和我瞭解的情況看,這個可能性不能排除,極有可能是鳳來水為鳳四保頂罪。並且事發後我懷疑鳳來水當時根本就沒有往山上跑,而是冷靜下來後和鳳四寶商量怎麼解決這個事,因為鳳五寶已經死了,如果為這事鳳四保也沒有了他活著也沒有意思了,應該是他們商量好了後,鳳來水才讓鳳四保叫人去叫村長,在村幹部上來之前鳳來水才上的山。”
張麗華點著頭說:“現場不會說慌,所以我的看法和楊所長一樣,真正開槍打死鳳五寶的應該是鳳四保,而不是他的爸爸鳳來水。”
楊前鋒看了看鳳四保對姚副局長說:“我建議把鳳四保帶到派出所去問話,這裡問話條件太差。再說……。”
姚副局長本來這把鳳四保當目擊證人對待,經楊前鋒和張麗華這麼一說感到這個案子並不那麼簡單,沒等楊前鋒說完果斷的對張麗華說:“那立即把他控制起來,帶到派出所問話。”
張麗華和一名年輕的男偵查員立即把鳳四保帶下山去了派出所。
姚副局長看了看並不是很高的鳳巢山對楊前鋒說:“如果天黑前還找不到鳳來水就要準備晚上的布控工作,你進一步瞭解一下鳳巢山的地理環境情況,拿個晚上的工作預案出來,絕不能讓鳳來水跑掉了。”說完他又去了中心現場。
楊前鋒立即向婦女主任瞭解鳳巢山的整個地理環境情況,重點了解了山另一面的情況,很快他就做了個晚上的工作預案。
楊前鋒來到中心現場把預案交給姚副局長稽核,姚副局長看了看說:“就這麼辦,山那邊的任務不是很重,就交給南安吳派出所,由他們組織人員實施,你們的任務重,五分之四的地方都屬於你們轄區的,人手夠不夠?”
楊前鋒想了想說:“我把幾個公安員、聯防隊都調過來,加上林業派出所、法庭、運管站、工商和稅務的人應該夠了,真不行再叫附近的村組幹部也參加。”
姚副局長一聽高興的拍了拍楊前鋒的肩膀說:“你真行,聽你這麼一說,派出所在這裡真是一呼百應啊!”
楊前鋒笑著說:“沒辦法,派出所人少,離縣城又遠,我們自己不想的辦法等發生了大事情等局裡來人就來不及了。”
姚副局長由衷的說:“這個辦法好,把這些人團結在一起,你們的力量就是一個標準的公安分局了。”
正說著林業派出所所長丁利民和運管站站長鳳衛國帶著他們的人上來了,姚副局長高興的說:“我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需要他們做什麼工作?你去安排一下。”說著他們走出了中心現場。
楊前鋒對他們說:“還正準備通知你們晚上參加行動呢!想不到你們就來了。”
丁利民和鳳衛國分別與姚副局長打了招呼後,丁利民推了下他的眼鏡對楊前鋒說:“我和衛國聽到訊息後知道你們這裡肯定需要人手就把人帶過來了,車子去接法庭、工商和稅務的人了,他們一會就到,有什麼工作要我們做的?”
正說著突然聽到山頂上傳來了林小雄的聲音,雖然聽不清楚但那口氣肯定是發現了鳳來水了,楊前鋒立即對姚副局長說:“我帶他們上去支援。”說完就帶著丁利民、鳳衛國等人向山上衝去。
楊前鋒的體力真是厲害,他第一個爬到山頂找到了林小雄,發現鳳來水在一個高高的岩石上站著,後面就是20多丈高的深淵,林小雄、村書記和吳小和在岩石下面做工作叫他下來,村書記說話都把喉嚨說啞了,可鳳來水就是不下來,林小雄就要上去,鳳來水說你上面我就跳下去,嚇得林小雄又不敢上去,只好這樣對峙著。
楊前鋒得知道這個情況後認為這不是急的事,他自我介紹說:“老鳳,我是派出所所長楊前鋒,如果你真要跳下去我也沒有辦法,但你死了也是白死,一點意義也沒有,因為現場在那裡明擺著,真相就是真相,我講的意思你懂。”
鳳來水拿起手上的酒瓶子,喝了口酒說:“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一槍打死了我小兒子,法律一定會判我死罪要一命抵一命,法律槍斃我是死,我跳下去也是死,反正是死,死了死了,死了不就完了嗎?”接著又喝了口酒無力的說:“你們走吧!我自己的命自己解決,不用麻煩你們。”
楊前鋒做了個深呼吸,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平和的說:“按說我要叫你一聲叔叔,你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你這樣做誰都救不了。”楊前鋒向岩石邊走近了一步接著說:“我知道你表面上雖然對兩個兒子不是太關心,但你心裡是很愛他們的,只是你身體大大不如以前了沒有能力再幫他們而已,今天你為了兒子可以不要命,這種做法雖然不對,但我還是很敬佩你的,下來吧!有事我們好好談談,但這樣談話很不方便。”
林小雄和村書記等人聽楊前鋒這樣說一下弄糊塗了,都在心裡問這是什麼意思?這時鳳來水說:“我不懂你說的話。”
楊前鋒見他說這話心裡更堅信自己和張麗華的分析判斷是對的了,他“切”了一聲說:“我們辦事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鳳來水激動的說:“我家鳳四保不是壞人,他只是當時也在場而已,五保是我打死的。”
楊前鋒看他情緒激動起來說:“你不要激動,我話還沒有說完呢!我說的壞人是相對的,你家四保並不是壞人,但無論是什麼人做了錯事總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四保也不能例外。”
鳳來水站起來向楊前鋒這邊走了兩步說:“五寶是我打死的,我願意承擔任何責任,請你們不要找四寶的麻煩。”
楊前鋒認真的說:“不是我們要找他的麻煩,而是事實是什麼樣就什麼樣,所以我剛才說了,你死了也是白死,還是下來吧!”
鳳來水又喝了點酒說:“我都承認五寶我是我打死了,還要我怎麼樣?”
楊前鋒不慌不忙的說:“鳳叔,現場是會說話的你信麼?不要再騙我們,也不要再騙自己了,你想替四保頂罪,這點我很敬佩你這個做爸爸的,但法律不允許這樣你知道嗎?再說這個事四保也不一定會是死罪,還是下來吧!”這時丁利民和鳳衛國他們也到了,見事情這樣,他們沒有一個作聲。林小雄和村書記也突然明白了楊前鋒的意思。
鳳來水無力的癱坐下來,過了好一會老淚縱橫的說:“完了,為了幾棵棺材料死了一個又要判一個,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