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善每次都這樣說。
但他什麼都能做好,就是練不好字,十分鐘都坐不住,比起一個人關起門來看書練字,他更想去跟不同的人交流,讓每個人都能喜歡他。
溫善習慣了棍棒教育,大概他也是這樣長大的。每當溫霖不服管教,雞毛撣子就落在了他的脊背上。
可溫霖的骨頭跟他的性子一樣硬,怎麼打也打不軟。
這樣想來,溫讓還是像他的。
“我一定會好好教育小讓,不會讓他成為你這樣的人。”
那是溫善帶著溫讓搬離溫家時,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這樣的人怎麼了呢?都說他是靠著溫家的家産才走到今天的,如果他真的毫無能力,祖輩基業能維持幾十年?
溫善從來都看不起他,連帶著自己的大兒子也看不起自己。
他是商人,這個世界上有幾個清清白白的商人?誰手頭上沒有間接著沾幾條命?善良這玩意兒根本就不可能在商人身上存活。
憑什麼既要他成為人上人,還要他善良?
溫霖的手指捏皺了信箋邊緣。
我替你贖罪。
唯一的兒子。
死無全屍。
十五年前那一場場重複的噩夢似乎又在腦海放映。
“溫……善……”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多年未叫的名字。
“誰他嗎想讓你給我贖罪。”
沉默數秒後,空氣中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喝。
“你死就死了!!!憑什麼還要折磨我!!!”
剛邁出看守所大門的秦律深深回頭,目光有一閃而過的哀慼,
“我他嗎沒輸!我沒輸!!!”
“溫善你記住,我沒輸……”
你死了都得承認。
我永遠都是你,最優秀的兒子。
男人被警察制住,脫了力地往地上倒去。信紙飄落在地上,他想夠,卻怎麼也夠不到。
就像八歲那年除夕,他看著溫善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案件,放下碗筷,毅然決然地離開年夜飯的飯桌,拎上制服就往門口跑去。
“爸爸——”
“阿霖新年快樂,爸爸明年一定陪你。”
溫善跑得太快了,溫霖伸出手,夠不著他的背影。
可是您去年也是這麼說的。
他滿臉失落地垂下手臂。
家門沒有關緊,直到一陣狂風刮過,重重一聲,關上了他的心門。